从前,有一个小山村,全村共有百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很穷。为了解决孩子们 的读书问题,村里因陋就简、七拼八凑地办起了一所小学,并从外地请来了一位教书 先生,于暑假后就正式开学了。先生年方五十有余,学问很深,书也教的挺好,就是 有个好吃请的不良嗜好。 先生吃请的特点是,无论谁家,随请随到,从不打折扣,谁家有客都得让他去陪, 逢年过节后各家各户都得请他一次,否则他就不高兴。开学月余,没有一个学生的家 长说要请请,先生就坐不住了。这天上午放学时,他对学生说:“我来这么长时间了, 你们的家长竟没有一个说请我吃顿饭的,怎么能让我教好你们呢?”学生听了先生的 话后,回家都告诉了自己的家长,憨厚老实的家长们听了孩子的话都觉得有点道理, 为了让孩子们念好书,于是就酝酿着请请先生。时隔不久,村里就轮流请起先生来, 中午一顿晚上一顿,顿顿不漏。五十多天全村吃了一遍,惟独学生张三的家长却始终 没有请他,先生心里纳闷,但又不便表白,也就没有计较。 寒假过后开了学,村里的家家户户又开始轮流请先生吃饭了,等都请完了以后, 学生张三的家长仍然没有请。学生张三不好意思了,他回到家里就问父母亲:“去年 人家都请了先生,咱家没请,今年人家都又请完了,咱还请不请?”父母亲很为难地 告诉他:“孩子,不是咱们不请,只是咱家太穷,什么也没有,怎么请啊?”“要是 不请,我就无法见先生和同学了,我不去上学了。”父母亲听了很难为情地说:“那 可怎么办呢?”为了给孩子一个答复,他父母亲到里屋商量了一下,出来后对孩子说: “孩子,咱也请先生,你告诉他明天中午。”张三听了就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并把 这个消息告诉了先生,先生听了非常高兴,便等待着明天中午被请。 第二天中午,先生便到了张三家。先生坐在正阳屋里喝着水静静地等候,张三的 父母亲便在正阳屋右边的饭屋里炒菜。由于什么也没有,他们就把锅烧热了,将刷帚 沾上水往热锅里一刷,就听“吱啦”一声,先生在屋内听着就知道是炒完一个菜了, 他掰着手指数着,一会儿“吱啦”一声,一会儿又“吱啦”一声,一个,二个,三个 ……,太阳已经西下了,先生数着已经炒了二十多个菜,心想这家还挺富呢,怎么炒 这么多菜啊?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上菜,先生觉得初次到张三家,既不好问,又不 便到饭屋去看,只能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先生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在屋内东张西 望地找东西吃,他忽然发现窗户台上放着一块馒头,就去拿过来吃起来,馒头很硬, 大概已经放了几天了,但他还是吃的很香,几口就吃完了。这时女主人走进来,有意 识地往窗户台上一看,便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谁把窗户台上的那块馒头吃了? 那可是一块有毒的馒头啊,上面洒了老鼠药,是用来药老鼠的,要是人吃了可了不得, 会中毒死亡的。”先生一听立即着了慌,便说:“那块馒头是我吃了,怎么办呢?” 主人说:“办法倒是有,就是挺受罪的,看你敢不敢用?”先生说:“什么办法都行, 只要能解毒就行,赶快告诉我吧。”主人说:“我们院子中的泔水瓮里的泔水就能解 毒,不知先生敢喝不敢喝?”先生只想着赶快解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拿了个碗 跑到泔水瓮旁,捏住鼻子避开臭味,舀起泔水就猛喝了起来,一连喝了几碗,直觉得 肚子里翻江倒海,难以忍受,接着便上吐下泄起来,搞得他头晕眼花,等吐完了后问 主人没事了吧,主人说没事了,他这才放了心。折腾了半天已搞得先生四指无力,主 人问他还吃不吃饭,他说不吃了,便起身告辞。 其实主人是用此法专门教训先生的,一方面主人家确实很穷,无力请先生吃饭, 又碍于孩子的面子,才出此下策;另一方面窗台上的馒头是主人专门放上的,馒头里 根本没有老鼠药;再就是先生好吃请的不良习惯,已经遭到村里人极大反感,但又不 好说,不请又怕得罪先生不好好教学,主人采取此法是想替村民们出出气。村民们知 道这件事后都说,这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这次吃请以后,先生受了很大的打击,从此再也没吃过一次请,不久就离开了这 个村庄到外地教学去了,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村庄。 200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