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吃的饭就是母亲的手擀面。 记事起,我就知道母亲的手很巧,无论农活、针线活和做饭等家务活,样样精通, 干净利落。尤其母亲的手擀面更是叫绝。村里人都夸她是巧手。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村人很穷,我家平时的主食,就是地瓜面煎饼、窝头(里 面掺上很少的一点玉米面)或者饼子,很难吃顿面食。母亲为了给全家人改善生活, 竟然想出了用地瓜面擀面条的办法,单用地瓜面是擀不成面条的,母亲就把自家砍伐 的榆树上的树皮扒下来,去掉外面的那层老皮,留下里面那一层很薄的皮,用剪子剪 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晒干后到石碾上去轧,罗出面来,拿回家去,与地瓜面掺和在一 起,放在面盆里,用开水烫一烫,取出后在案板上揉成面团,放一会儿醒一醒,用擀 面杖擀成面片,然后切成面条,放在盖垫(用高梁秸做的)上。但不能切的很细,因 为切细了容易破碎。由于家中人多,煮面条要用大铁锅,喝炝锅面。就是将锅烧热, 里面放上点猪油(很少买豆油或花生油),如果是冬春季节就放点葱和一些白菜,夏 秋季节就放点葱和一些南瓜,炒一炒后倒上水,烧开后再放上面条,基本上是菜比面 条多,尽管如此,全家人都吃的津津有味,我一顿饭能吃上三大碗。这在当时是我最 喜欢吃的饭了, 也是饭量最大、吃的最饱的时候。那时总盼着母亲多做几次手擀面。 农民一天一天地富裕起来。生活提高,平时的主食成了用小麦面粉做的馒头、花 卷、蒸包、油饼等,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但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的手擀面。尽管当时 已经有了面条机和加工厂,粗的、细的、长的、短的等各种的机器面条应有尽有,但 我总是吃不惯,一回到家就想吃母亲的手擀面。 母亲非常了解我的这一生活嗜好,无论我上大学时放假回家,还是参加工作后回 家,母亲总是忙活着给我擀面条,有时一天三顿都能吃上母亲的手擀面。母亲在和面 时揉的面团很有劲,擀出来的面片很薄,切的面条很细且很均勺。母亲的手擀面花样 很多,有纯面粉的、豆面的、鸡蛋的等;吃法也很多,有清汤面、肉丝面、鸡蛋面等。 无论哪种手擀面吃起来都是香喷喷的,对我来说真是百吃不厌。 后来,在城里安了家,妻子也逐渐地了解了我的这一生活习惯,经常做手擀面吃。 每逢此时,我就想起故乡,想起母亲的哺育,想起那个年代的生活。 现如今母亲已年近七十岁,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点福了。近几年我回家时再也 不让母亲做手擀面了,也不让母亲做饭了,而是我们做给母亲吃,让母亲吃好。每逢 这时,母亲总是笑逐颜开,不停地对我们说:“我没白疼你们。” 2002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