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逛街时, 经常看到用泥炉烤地瓜的,一块钱一斤,生意兴隆,卖得挺火,吃 得带劲。每逢此时,我就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那片散发着香甜味的 记忆的地方。 我的故乡是山区,山上山下沙壤土居多,水浇条件又差,需要种植抗旱耐瘠薄的 农作物, 地瓜当然是首选,种植面积约占到了70%。我记得当时种植的地瓜品种主要 是“北京553” 和“济南5245”,前者糖分含量高水分大,适合直接食用;后者淀粉 含量高水分小,适于切晒瓜干。这两个品种栽植的年岁很长,很受欢迎,只要会说话 的孩子都能叫上它们的名字来。 栽地瓜可在春季,也可在夏季。春季栽的叫春地瓜,夏季栽的叫夏地瓜。栽春地 瓜要育苗。早春,家家户户都建地瓜炕,长方形,有炉子、烟道和烟囱,是加温催芽 用的。炕底铺上一层细土,把选好的地瓜竖着稍倾斜一点排满,上面撒上沙,稍高出 地瓜尖为止,泼上水,盖上塑料布,就可以烧炕加温了。大约一个来月地瓜芽就长成 了,也到了栽植的季节。事先要耕好地,扶好地瓜沟,把地瓜芽插在垄背上,浇上水, 待水渗干后捂好窝,再用铁锨把垄背拍实,就算栽完了。家家户户把自用剩下的地瓜 芽卖给相邻县乡,还能赚一点钱呢。除此之外,也可直接栽小地瓜,其栽法与栽地瓜 芽相同,这叫“窝瓜”。在当地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窝瓜’下了蛋,不是 八千是一万。”意思是产量能达到八千至一万斤,实际达不到,只能说明高产。 栽夏地瓜就简单了,不用育苗,直接剪取春地瓜秧子,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扦 插入土就可。 无论春、夏地瓜,在其生长期内基本不用管理,很省事。故乡因栽植地瓜而远近 闻名。 春地瓜的收获时间是在仲秋,也就是阳历的九月份。将地瓜秧用镰刀砍下放在地 头堰边, 用镢头将地瓜一棵棵地刨出,过秤,一般每200斤一堆,当天按每户的人口 数堆分配(一般是每人一堆),压上条子并通知各户。傍晚,农户去认领,如果天气 晴好就原地不动切片晾晒,两三天晒干后拾起来运回家储藏;如果天气不好,就运回 家等待天好后再切片晒干。 夏地瓜的收获时间是在霜降以后,将夏地瓜刨出按人口分好后各自运回家,先挑 选一下,将无镢伤和无病虫害的好地瓜放在地瓜窖里越冬,一方面是吃鲜地瓜,另一 方面是备好来年的种子。 那时,故乡的主食是地瓜及其“制品”。一是吃鲜地瓜。如煮地瓜、蒸地瓜、炒 地瓜条、炸地瓜片等,公社里还举办过鲜地瓜食品大赛呢。有时还吃生地瓜,就是在 田间劳动时间长了口渴时,挖一块地瓜,去了皮,吃起来甜脆可口,好像还有点牛奶 的味道。二是吃地瓜干。就是将地瓜干磨成面做各种食物,如粥、锅贴、煎饼、面条、 蒸包等。三是将鲜嫩的地瓜秧切碎加上点豆糁或者花生糁做成小豆腐,也是一种美味 佳肴。 在人们的常识里,吃大米白面就是过好日子;那时确也有吃大米白面的,日子却 也没见得好。现在,都又吃起地瓜来了,日子却真的好起来了。我想,这是吃在嘴上 甜在心里,是吃出香味来了吧! 2004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