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厂长在这个厂工作多年了。自从由副厂长提拔为正厂长后，职工们感到越来越
不对劲了。他在当副厂长的十多年中，待人谦和，作风正派，坚持原则，工作扎实，
大家都十分敬佩他，正因为如此，上任厂长被提拔后，大家一致推荐他当厂里的一把
手。
涂厂长的妻子也在这个厂工作。她原来是农村户口、没有文化，自从老涂当了副
厂长后才办理了农转非，招了工，进了厂。因为她是厂长的妻子，尽管什么也不会，
也不能安排孬了，这些年来一直在厂办工作，只能是接接电话而已。她上班比较随便，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人敢问，尽管如此，嘴还是蛮厉害的。她的女儿高中毕业后，
也进了这个厂，安排在政工科工作。
涂厂长上任后，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调整中层领导班子，他在职工动员大会上很
严肃地讲道：“咱们厂搞得好坏，全靠中层领导班子，各科室的负责人如果选不好，
工作就干不好，效益就上不去。要想开创新局面，就是选贤任能，按照上级部署，咱
们改革用人制度，实行公开竞争，择优录用。”动员会后，职工们议论开了，有的说，
涂厂长讲的很好，要是真这样做，咱厂就大有希望了。知情的人则说，他当不了他妻
子的家，在家里是他妻子说了算，在厂里仍然是他妻子说了算，竞争上岗保险搞不成，
你们不信就走着瞧。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下班后涂厂长刚进家门，他妻子就开腔了：“你这个老东西
胆子真大，今天你在会上讲的些什么？搞什么竞争上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给
我说一声呢？”女儿在一旁帮腔道：“爸，你真傻，你是一厂之长，你说了算，叫谁
干谁就干，这样人家还欠你个情哩，要是竞争上岗，就没人搭理你了。再说，有权不
使，过期作废，趁着你当厂长，还不赶紧把我安排好，我不想在政工科干了，我想当
财务科长，如果你下了台就难办了。”他妻子听了女儿的话说：“对，就让女儿当财
务科长，那里权力大，再说老子签字，女儿报销，多方便啊！”涂厂长听了这番话对
妻子和女儿说：“竞争上岗是支部会定的，我不能改。再说女儿工作年限短，没干过
财务，她不合适。”他妻子听了这话后就火了：“支部会定的也要改，你不要把女儿
看扁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就看着办吧，要不然咱们就离婚。”听了这些话，
涂厂长沉思了很久说：“那就照你们说的去办吧。”整整一个晚上，吵来吵去，晚饭
也未吃成，觉也没睡好。第二天一上班，他就召开支部会研究中层领导班子的安排问
题，大家纳闷，不是昨天刚开完会搞竞争上岗吗，怎么今天就变了呢？会议一开始，
涂厂长说：“我考虑再三，中层领导班子还是任命好，这样稳妥。”接着他把谁当哪
个科室的负责人一一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哑口无言，谁也不肯得罪厂长。
从这以后，工厂就成了涂家厂了，他当厂长，女儿当财务科长，妻子在办公室，
“商量”问题也就更方便了。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涂厂长都要征求他妻子的意见，她
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会走样。在人事安排上，也不再开会了，自己说了算，愿意
让谁干就叫谁干，谁给他送的礼多，谁就是好人，谁就提拔得快，工作安排得好，完
全是任人唯亲。就连副厂长用车、评选先进、发放福利等事情，也是他妻子说了算。
好景不长，涂厂长自从当上厂长一年多，由于经济效益大幅度下降，厂子面临倒
闭，职工意见很大，经上级主管部门研究决定免去了他的厂长职务，他的女儿也当不
成财务科长了。涂厂长深有感触地说：“我真糊涂啊，对不起全厂职工，请大家吸取
我的教训。”
1999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