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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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越是生活好了我越忘不了那段艰苦的生活经
历,时常撩拨起我对那段生活经历的回忆。
我出生在一个半山村。当时的村子不大,人口不多,好地少孬地多,祖祖辈辈靠
这块土地为生,生活比较贫瘠。从我记事起,父母经常对我讲五十年代的生活经历,
刚解放那阵子,土地归农民所有,农民真正当家做主,自食其力,后来又成立了互助
组、入了社,由初级社发展到高级社,激发了农民的种田积极性,农民的生活有了很
大改善,吃糠咽菜的日子基本不存在了,眼看着生活一天天地好起来。
但好景不长,到了1958年搞起了人民公社化,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
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吃食堂、炼钢铁,搞浮夸,群众生活又遭到了灾难。我们那个村
也不例外。这一年我们村组织社员对土地精耕细作,加上风调雨顺,庄稼长势良好,
可以说种什么长什么。到了夏秋两季收获季节,由于受浮夸风的影响,为了求高产,
在公社里不落后,村干部就让社员把几亩地里的小麦、地瓜、花生等庄稼运到一亩地
里来当作亩产量,单产当然很高了,用这种方法哄骗上级,到处都是这样。当时是人
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无论什么庄稼亩产都在几千斤以上,甚至上万斤。尽管如此,
丰产不丰收,村干部只顾搞形式主义和浮夸风了,并被冲昏了头脑,无心再组织生产,
由于收获粗放,又赶上天气不好,很多庄稼就舍在地里烂掉了。收获的粮食缴了公粮
后,集体和户里存的就少了。这一年刮起了“共产风”,村里把各户的炉灶拆掉,把
锅勺等铁制炊具全收去炼钢铁,不允许农户自家做饭,一律到村里办的食堂去领饭吃。
当时我母亲就安排在食堂做饭。开始时大家很积极,粗茶淡饭还能吃上,时间长了吃
不饱的日子就多起来了,社员的意见也就大了,到了冬天就更严重了,很多社员要求
自家做饭,村里坚决不许,还说这是倒退。尽管如此,公社里还举办食堂炊事比赛,
我们村穷,小麦不多地瓜多,比赛时就做地瓜宴,地瓜丝、地瓜条、地瓜块,炒、炸、
炖等招数都使上,能做十几道菜,还得过奖呢。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好笑。
这一年过后,生活越来越困难了,又赶上几年的灾荒,食堂不吃了,贮粮没有了,
开始挨饿了。我们那个村把村内村外的树叶和树皮都吃光了,有的外出讨饭,有的饥
饿而死。我记得当时我二弟才刚满周岁,家中没有吃的,只好把全家节省下来的一点
地瓜面做成窝窝头喂他,就这样硬撑着熬过了那个最困难的年代。后来每当母亲想起
来总感内疚。我想这不是老人的过错,是那个年代的过错。自然灾害过后,生产有所
恢复,生活又有所提高,社员们本想过点安稳日子,但“文革”又开始了,十年啊!
“文革”期间,成立什么红卫兵、造反派组织,不搞生产,到处串连,大搞武斗,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搞得人心惶惶,
无心生产,生活非常贫困。这个时期,仍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社员靠挣工分参加
分配。我家人口多,全靠父母挣的工分过日子,当时一个工(一个整劳力一天最多只
能挣一个工)值五分钱,最多时值一角钱,一年下来,挣的工分扣下口粮款和其他款
项,我家有六七年的时间不仅没有分到一分钱,反而还欠生产队的钱,年年累计在往
来账上。家里称盐打油等的花费全靠喂头猪和几只鸡来维持,再无任何收入,生活比
较困难。我记得母亲给我奶奶和父亲改善生活做的最好的饭就是用全面粉做的疙瘩头
汤或者擀点面条,这也要几天才能吃上一次,母亲和我们根本吃不上,一日三餐就是
地瓜和地瓜面,连玉米面也很少吃。就是逢年过节时才能改善一下生活。记得我上高
中时,是在离家十多里路的公社驻地,需要住校,每周回家一次,自带干粮。我总是
带一包袱地瓜面煎饼,外加一罐头瓶咸菜,要吃一星期,到了夏天,煎饼发了霉仍要
吃掉,绝不浪费一点,就这样一直吃了两年半。
高中毕业后不久,我被公社录用为亦工亦农干部,每月30元工资,其中向生产
队交18元记30个工分,另12元是自己的生活费,每月还供应30斤粮食,其中
细粮占60%,其余全是粗粮。我总是舍不得吃细粮,到月底买出来带回家给老人吃,
因为老人养育我们很不容易,我们理应很好地孝敬他们。就是在公社里吃粗粮对我来
说也是生活大大改善了,在当时也就很知足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我们村实行了家庭联
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也承包了土地,粮食产量年年增长,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
生活水平大有提高,每顿饭还能炒上两三个菜。后来我们弟兄们陆续都成了国家干部
职工,有了自己的家和固定的收入,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好。现在,我们的生活不仅要
求吃细吃好,而且讲究起营养来了,把过去吃的地瓜、玉米等粗粮当作细粮来吃了,
还经常到集市上买些野菜吃。精神文化生活更是丰富多彩,应有尽有,连过去想都想
不到的如今都实现了。
可以说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改革开放的结果。正如一首歌里唱得那
样“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做主站起来;我们唱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既
往开来的引路人,带领我们走进新时代。”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艰苦奋斗,
勤俭持家,这个光荣传统永远不能丢。

199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