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贯德
吴瑞林，又名吴尚德，外号吴瘸子，四川巴中县人。一九一五年出生，做童工时
参加工会组织，加入共青团，一九三二年参加红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三五年随
红军第四方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在中共中央党校学习。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以
后，第一个报名要求坚决到敌人后方去，受到毛主席的表扬。一九三八年三月八日离
开延安，随郭洪涛同志来到山东境内。
到达山东后，化名杨昆，先后在沂水、莒县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发展壮大了二
支队并任政委。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中共山东分局成立后，为加强泰山地区的军事领
导，分局派吴瑞林同志到莱芜地区，任泰山特委军事部长，对外则称四支队一大队长。
现在许多健在的老八路回忆说：“那时都叫吴瑞林一大队长”。开始了在莱芜的战斗
经历。
一、羁押颜庄村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底，吴瑞林一行九人离开沂水大王庄，经水帘坡、小王庄、石
门到达新泰的土门。又经蒙阴的黄庄来到莱芜境内，在颜庄的关帝庙被叛军营长李国
林缴枪扣押。后来吴瑞林得知李国林带队投靠了秦启荣，扣押他们当人质以换回在四
支队学习的二十多人。面对叛军，吴瑞林义正严词地与其周旋谈判，并对看押的士兵
做争取瓦解工作。十几天后，候补党员韩德勤、张若勇联络了七名坚决归队的战士救
出吴瑞林一伙，从颜庄西门土围墙的缺口处趁夜突围，脱离了险境，从雁门关，经风
门口沿山间小道到达泰山特委驻地-圣井村。 泰山特委的同志早就盼望着从延安来的
老红军，大队政委夏辅仁热情接待，董琰同志挎来了一筐子馍馍，刘莱夫同志专门跑
到牛泉买来了咸鸭蛋，刘军同志(后与吴瑞林结为伴侣)提来了开水，还有彭自芳，许
光明同志一块吃了早饭。饭后，即召开了会议，宣布泰山特委成立，此日正好是一九
三九年元旦。会上，吴瑞林传达了分局领导人郭洪涛和山东纵队领导人张传武、黎玉
同志的指示，又介绍了陕北延安的一些情况。许多人是第一次这样听到党中央毛主席
的消息，个个激动不已，尤其是平津学生彭闫芳和刘军更是热泪盈眶。圣井村有一百
多人参加了八路军，他们随即一致通过将特委驻地转移到了李条庄、野店一带。
二、初战丈八丘
地处新、莱边界的丈八丘是个大镇，当时该村及附近村庄早被秦启荣部奸掳烧杀
一空，许多人携家带口到莲花山一带谋生。特委一致决定消灭这股顽固势力，但许多
人主张请四支队解决。吴瑞林则认为，我们的部队是新部队，四支队也是新部队，正
因为是新部队，只有通过实战才能得到锻炼。他在说服大家的同时又提出了战斗方案，
把部队分成三个梯队，分别由鹿洪九、孙振民、曹步星等带领在桑子峪、庙子村隐蔽
集结，吴瑞林和李梅青则跟随警卫连和一中队，拂晓前各队秘密进入集结地。黄昏，
各队悄悄地摸进了顽军盘据的地主大院，顽军正在睡大觉，一经发觉，还没来得及穿
衣就当了俘虏。丈八丘首战告捷，俘敌七百多人，打死敌团长一人，使新生的军分区
部队军威大振。
三、伏击嘶马河
一九三九年三月二十九日，秦启荣一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太河惨案”，杀害八
路军干部战士近百人，我八路军山东纵队决定对其反击。四月，泰山特委接到进军博
山参加反顽的战斗任务。特委决定李耐夫、亓象岑同志留在莲花山坚持工作，夏辅仁、
李梅青率部进驻寨里边王许一带集结。吴瑞林把他骑的枣红马留给了亓象岑，从警卫
连中挑选了五十名精干人员，亲自带队到嘶马河伏击日军。根据敌人的活动规律和经
过路线，吴瑞林把队伍分成两部分别设伏于汶河北岸和嘶马河西岸，并备足手榴弹，
带上机枪。这天上午九时，日军果然如期到来，三辆汽车载着几十个日本兵，趾高气
扬，不可一世，呼啸而至。汽车行到嘶马河西岸的河滩时不得不减速慢行，正好进入
我伏兵射程之内，一声令下，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对准敌人，仅五分钟就结束了
战斗。这次战斗摧毁敌汽车三辆，打死打伤三十多人，等日军援军赶到时，吴瑞林已
带着队伍与主力会合，向常庄一带去了。
四、石庙子脱险
一九三九年五、六月间，日军调集了五万余人对我沂蒙山区发动大“扫荡”，企
图以优势兵力一举消灭我山东抗日领导机关和泰山区的抗日武装力量。吴瑞林带领部
队采取敌“外”我亦“外”的战略方针，积极主动地与敌展开游击战。经过多次战斗，
不但拖垮了敌人，保存了有生力量，还主动出击救出了陷敌重围的四支队的一个营部，
受到了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的赞扬。到九月份，碾转回到莲花山后的庙子村一带休整。
这年的九月二十七日是中秋节，群众家家户户吃饺子，吴瑞林住的房东特别热情，
晚上请吴瑞林吃饺子。晚饭后，吴瑞林检查完了巡逻情况已近十二点，这时天下起了
瓢泼大雨。刚想休息，突然听到哨兵鸣枪报警，紧接着，指挥部即遭到掷弹筒的轰击。
敌人随即蜂涌而至，情况万分危急。吴瑞林立即转移到楼下的一个地窑里指挥警卫部
队反击。
连长赵肃清带领少量部队占据楼下的有利位置，狙击来敌，警卫员赵魁阳，小亓、
李小石也奋起还击。吴瑞林早就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他专拿匣子枪打站在墙
上、屋上的敌人，见一个打一个，弹无虚发。日本兵是层层包抄上来的，赵肃清见状
持刀冲进敌群拼杀起来。赵魁阳年仅十八岁，但人高马大，他见敌人一个劲地往上冲，
光着膀子迎了上去，小亓、小李也不甘落后，在大雨滂沱的黑夜里与日军拼杀翻滚在
一块，自午夜一直打到明天上午十点。战士们奋不顾身往上冲，敌人害怕了，后退了。
正当战士们乘机消灭剩余的十多个敌人、夺取敌人机枪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新
泰、莱芜敌人出动的援兵来了，顽抗的日军放了毒气弹和催泪弹。这时下腹和左腿被
弹片击中、脚背受伤的吴瑞林被熏昏了过去。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中队长孙振民率二
中队击退了新泰增援之敌，鹿洪九带一分队击退了莱芜增援之敌，七中队韩勤生也率
队赶到，警卫连趁机带吴瑞林撤出阵地，转移到了莲花山下的獐家屋。
事后查明，此次遭敌偷袭是中队长孙×叛变，把我方指挥部的位置、兵力、口令
出卖给了敌人，并在战斗一开始就放弃警戒线给日军让了路，使日军直接靠近了我指
挥部中心。幸亏鹿洪九碰上孙×，感到可疑，主动采取了一些措施，并在东石庙击退
了敌人的援兵，才得已脱脸。
五、智取石门岭
一九四零年，抗日形势恶化，日军、汉奸、会道门串通一气，共同对付共产党八
路军。莱芜地区的红枪会(硬拳道)总宫设在鲁西，头目是亓象德，他们依靠日本人，
到处捕杀共产党人和抗日地方政权的干部和家属，掠夺人民的财产。设在石门岭的据
点在鲁西和圣井之间，截断了我泰山区到沂蒙区的战略通道。该据点地势险要，围墙
坚固，易守难攻。泰山军分区曾派一个团围攻，打了三天未克，敌人便乘势向莲花山
大肆扩张，军分区被迫放弃莲花山转移到莱北地区，因此，该据点的汉奸更加嚣张，
到处吹嘘“不怕八路军”。此时吴瑞林伤未痊愈，四支队司令员廖容标在看望他时提
起此事，并要吴瑞林拔除这个据点。吴瑞林任四支队一团团长后，在莱芜东北部经短
暂整训，便夜行昼伏，悄无声息地一直插到莲花山西部的祥寇村隐蔽起来。一九四零
年五月五日夜里十二点，吴瑞林的部队如同天降，突然出现在山角峪，一举歼灭了红
枪会方长瑞部，并于五月六日零晨四点拿下了距山角峪仅七、八公里的大碾(中小庄)
据点，全歼守敌。
五月七日夜，石门官庄据点的敌人发现了六七十个八路军，里面好象有个瘸子，
便仗着人多势众，骄气十足的分两路杀了出来。吴瑞林指挥大家边打边退，并故意打
偏枪。敌人更加狂妄，大喊大叫着冲进了吴瑞林设下的伏击圈。三颗红色信号弹升起，
埋伏在东西两边高梁地里的部队冲了出来，迂回到敌人据点后的部队也迅速登上石门
官庄的围墙杀入庄内，正面的伏兵一起开火，佯攻的部队杀了个回马枪，敌人四面挨
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次战斗敌人死伤二百多人，剩余三百多人只好缴械
投降。整个战斗仅用了十五分钟，解放了石门官庄，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六、麦收保卫战
一九四零年麦收前，四支队一团政委李伯秋率一营在扬家楼与日伪军激战一天两
夜后，在辛庄与吴瑞林会合，研究部署保卫麦收的作战任务。六月下旬，莱城的日军
在指挥官规井的带领下，下乡抢麦子。这次，吴瑞林采取了分散与集中相结合的作战
方法，使敌人到处挨打，不光麦子抢不成连性命都难保。日伪军出了城，刚过孝义河，
我一个加强连便抄后迅速而又隐蔽地进入孝义潜伏起来。上午九时左右，敌人行至离
颜庄五公里处，遭到了二营四连的迎头痛击，敌人恼羞成怒，开进一个村子烧杀抢掠，
又遭到了我三名战士突然袭击，当敌人追击时，四连的班、组小分队又用机枪狙击敌
人，掩护三个战士撤退。敌人抢粮受挫，抬着伤员准备返回，在一个小岭上吃饭，又
遭到了小分队冷枪袭击，使敌惊恐万分。敌人一路挨打，却找不到还击的目标，只得
撤回。敌人过了小沙河以为安全了，想整队回城，谁知又遭到等候多时的我加强连更
为猛烈的伏击。同时，吴瑞林还派工兵在范镇埋地雷炸毁日军汽车；派侦察兵与武工
队结合在城近除奸，真是处处有八路，到处有伏兵，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战
斗结束后，吴瑞林还把敌人的尸体全部运到城东，放上传单，让敌人来领，以增加敌
人的恐惧感，让群众大胆放心地抢收抢种。当地群众都称赞说：“八路军真行! 说到
做到，真是咱老百姓的靠山。”
七、夜战地里沟
一九四零年八月，吴瑞林所在的四支队一团归属于王建安、周东萍的一旅，为第
二团。在胶济铁路完成破袭任务以后，于十月返回莱芜。王建安旅长即亲自部署二团，
打掉莱城东面的地里沟据点。
地里沟据点有六百多敌人，除了有配备精良的伪军主力和当地一批恶霸地主武装
外，还有一些汉奸。大队长是日军从东北调来的老牌特务，生性残忍又极其反动。这
些敌人残暴地迫害当地群众，到处蹂躏妇女，群众对其恨之入骨。该部已与我军打了
三年，具有一定的作战经验。
吴瑞林首先着手调查敌情，亲临现场观察地形，根据掌握的情况作出如下部署：
一部主攻地里沟；一部假攻南冶和安仙；泰山军分区配合作战，在莱城附近设伏阻击
增援之日伪军；我县独立营则在泰、莱公路上开展破袭战。一切准备就绪，十月下旬
的一个晚上战斗打响。首先，爆破组将准备好的木棒捆上旧棉团浇上豆油插进突破点
的木桩墙边点燃，把整个据点照得如同白昼，使敌人的阵地一目了然。接着突击队的
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压住对方的火力，让爆破组炸开了突破口，突击队又分三路迅猛突
入据点内实行分割围歼。在激烈的巷战中，战士们逐条街、逐间房与敌争夺，枪声、
手榴弹和炸药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八个小时以后，敌人大部被歼，但有六十余人逃进
了大队指挥部居住的一座地主大院里，敌人凭借坚固的工事继续顽抗。吴瑞林来到附
近，见大院正房的墙很厚，窗户又都有钢条护罩，手榴弹投不进去。同时，敌人又将
东、西厢房的砖石拆下加固了正房的独立防卫工事，使强攻受阻。吴瑞林当机让机枪
手封住敌人窗口，让突击队爬上房顶刨开天窗向里喊话迫其投降，敌人不但拒绝投降
还用机枪向天窗扫射。战士们气愤已极，立即向屋里投手榴弹，正巧炸死了伪军大队
长，其余的敌人也缴枪投降。地里沟战斗的胜利，巩固了革命抗日根据地，一旅二团
也因此打出了名，提起吴瘸子，别说伪军，连日本人都惧怕三分。
八、二战杨家横
一九四零年冬，泰安日军长岛旅团从泰安、新泰调集大批日伪军，在莱芜日伪军
的配合下，向我莱东进行报复性进攻。吴瑞林奉命迎头痛击，并在杨家横一带控制制
高点，修筑工事，严阵以待。并抽调二十名特等射手担任狙击任务。第一天，敌人行
进遭狙击，死伤二十余人。敌人进驻徐家店时又遭掷弹筒轰击一夜未眠。第二天，敌
人又边走、边打枪、边放炮，盲无目标。到了杨家横发现了我方主阵地，遂兵分三路
向我山岭发起攻击。战士们等敌人进至三十米时，各种武器一齐打响，敌人死伤过半，
退了下去。敌人马上用炮火对我阵地轰击半小时后又分两路冲上来，仍被我军打退。
敌人大怒，又炮轰一小时分兵进攻，还是被打退。暴跳如雷的日军指挥官改变战术，
企图向我侧背迂回包围。
在我主阵地的左侧，八路军带着几百民兵伪装了许多假机枪，假迫击炮，因隔着
一条小河，敌人误以为是我军主力。在我主阵地右侧后面，又设了许多草人，日军又
误认为是我主力薄弱，对草人炮击一阵后，冲了上来，结果也遭到同样的反击，几次
进攻，敌人损失惨重。这次战斗打了两天两夜，毙伤日伪军六七百人。一营营长岳俊
和教导员钟民在战斗中见敌人要退，便率队出击，结果敌人用机枪拼命还击，钟民及
多名战士壮烈牺牲。余敌在一个大队增援掩护下败回莱城。
九、三战杨家横
一九四一年元旦，日军指挥官池田大佐带领数千日伪军从淄川一带分兵两路在莱
东一带连夜奔袭我军。我军战士们刚吃完晚饭敌人就来了。北路的日伪军走山沟，抄
小路，想来个突然袭击，谁知正好碰上在古德范北山沟设伏的副营长胡念军分队，五
个特等射手专打敌人的主力和骑马的，三名日军中队长和二名伪军中队长被打死，吓
得日伪军官都不敢骑马。其余小分队也分别用机枪、手榴弹消灭敌人。吴瑞林则带着
主力转移到杓山一带，并在杓山北面的山上用石头作为衬垫，扣上旧军帽伪装主力迷
惑敌人。日军发现“主力”后，集中炮火轰击了一个多小时，攻上山头才发现上当。
这时我军已转移到望夫山一带，稍作休整又来到杨家横，占领了各个山头。中午十点
左右，敌人来到扬家横，战斗打响。池田发现了我军主力，指挥日伪军向各山头猛冲，
均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吴瑞林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正欲下令冲锋全歼该敌，敌人的
飞机来了，三营战士撤离了阵地的一个制高点。这时一颗子弹打来，从胸部穿过脊柱，
吴瑞林又一次负伤，因流血过多昏倒。我军不无遗憾地结束了这场战斗。
十、在莱芜的最后一战
吴瑞林在沂蒙山山东纵队卫生部治疗养伤期间，经常碰上敌人“扫荡”。他留下
一杆马枪，躺在担架上边走边射击，专打敌人的指挥官，敌人没了头，他们也就脱了
险。有一次有人说，莱芜和博山的敌人到处造谣说，“吴瘸子被打死了”。此时，山
东纵队已决定让二团到沂蒙山区，吴瑞林则要求回莱芜打一仗，杀敌避谣，并选择了
口镇据点的日军为打击目标。
古城位于莱芜二区和六区分界线上，敌人占领口镇和苗山后，在两地间修了公路，
架了电话线，驻扎在口镇的日军每星期二都到古城一带抢掠。八月中旬的一天夜里，
吴瑞林率部从莱、蒙边界的黄庄、张庄一带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到事先侦察好的古城岭
上埋伏起来。上午十点，口镇的日伪军果然如期到来，刚到古城岭还没来得及分散行
动即遭到我军的一阵猛打。敌人立即乱作一团，纷纷寻找掩体还击，不料又踏上了地
雷，敌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有一股敌人拼命逃跑，又被营长胡念军带队拦住猛打。十
分钟后结束战斗，敌人无一漏网，不幸的是营长胡念军壮烈牺牲。
战后，吴瑞林让群众把十七名伪军重伤兵送回口镇据点，并让其带上吴瑞林签名
的劝降警告信，迷惑与威慑敌人。敌人闻风丧胆，几个月不敢出来，而吴瑞林早已带
上战利品，率领部队，骑上栆红马到了蒙阴，拉开了沂蒙山战斗的序幕。
注：吴瑞林离职前任南海舰队司令员，一九五九年授中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