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战役后,蒋介石判断华野“伤亡惨重,续战能力不强”,亟图借助军事上 的“胜利”,影响即将召开的苏、英、美三国外长会议涉及的有关中国问题。遂急 忙制定了“鲁南会战”计划,集中23个整编师(军),共53个旅(师)的兵力,企图迫 华野在临沂附近决战。其部署是:南线以整编第十九军军长欧震,指挥8个整编师 20个旅为主要突击集团,自台儿庄、新安镇(今新沂)、城头一线,分三路沿沂河、 沭河向临沂进犯。右路为第二十五、第六十五两个整编师及第六十七师,由整编第 二十五师师长黄伯韬指挥;中路为整编第七十四、整编第八十三师及第七军,由整 编第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指挥;左路为整编第十一、整编第五十九、整编第六十四 师,由整编第十一师师长胡琏指挥。第四十二集团军郝鹏举部,位于白塔埠、驼峰 地区,担任侧翼掩护。整编第二十、整编第二十八、整编第五十七、整编第七十七 师为预备队,位于徐州、海州一线,随后跟进。北线由第二绥区副司令官李仙洲, 指挥第四十六、第七十三、第十二军共9个师为辅助突击集团,从淄川、博山、明 水经莱芜、新泰南犯,乘虚袭击华野后方,实行南北夹攻。此外,还自冀南、豫北 战场抽调第五军及整编第七十五师、整编第八十五师等至鲁西南地区,以阻晋冀鲁 豫野战军东援或华野西去。 蒋介石对这次“鲁南会战”十分重视,曾亲至徐州面授机宜,由其参谋总长陈 诚坐镇徐州督战,并将嫡系部队置于第一线担任主攻,声称“党国成败,全看鲁南 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鲁南战役后,山东和华中野战军统一进行了整编,正式成立华东军区、华东野 战军(以下简称华野)和中共华野前委。陈毅为军区司令员、华野司令员兼政委,并 担任前委书记。华野直辖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 十、第十一、第十二等11个步兵纵队和特种兵纵队。针对国民党军进攻临沂的企图 和部署,中央军委及时指示华野:采取诱敌深入的方针,等敌进到郯城以北后,再 全力发起攻击,使自己完全处于主动地位;对全战役要有通盘计划,必须集中最大 限度的兵力,准备以连续作战歼敌10个旅左右。 1947年1月31日,南线国民党军欧震集团按计划开始北犯。华野根据军委指示 和当面敌情,采取各种手段诱敌,逼其突出一路,以便割歼,但敌始终坚持稳打稳 扎,齐头并进,每日行程不足10公里。至2月3日,先头始进达重坊、郯城、桃林一 线,使华野难以分割围歼。而北线李仙洲集团的3个军由胶济线迅速南下,其先头 于2月4日进占莱芜。华野全面分析了敌我情况,为更有把握地实现歼敌意图,决心 等南线敌军进至郯城以北、临沂以南地区再打,并调位于胶济线之第九、第十纵队 迅速南下作战。 2月4日,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指示华野:“敌愈深入愈好,我打得愈迟愈好, 只要不求急效,并准备于必要时放弃临沂,则此次必能胜利。目前敌人策略是诱我 早日出击,将我扭打消耗后稳固地进占临沂。你们切不可上当。必须等候敌进至郯 城、临沂之中间地带(比较接近临沂),然后打第一仗为上策。”(《毛泽东军事文 选》(内部本),第400页。)据此,华野前委进一步分析了当面敌情,于2月5日重新 拟定了作战方案报请中央军委:(一)以第三纵队进攻白塔埠、驼峰镇地区郝鹏举部, 诱迫国民党军之右路整编第六十五、整编第六十七师及整编第二十五师东援,或调 动中、左路整编第七十四、整编第八十三、整编第十一师放胆北进,然后视机集中 全力歼其一部;(二)如敌仍坚持密集缓进,我则以一部在临沂以南监视,主力集结 于临沂以北休整,让敌人放胆北进,伺机在临沂附近歼敌;(三)如敌仍不北进或北 进时不便歼灭,我则决心放弃临沂,以1个纵队留临沂地区与其纠缠,主力隐蔽北 上,求歼李仙洲集团。 2月6日,华野第二纵队对郝鹏举部发起攻击,战至7日黄昏,全歼其总部及两 个师,郝被生俘。此举反而促使南线之国民党军采取谨慎方针,不仅右路敌军并未 东援,左、中两路亦均停滞不前。而北线李仙洲集团第四十六军却于8日占领新泰, 第七十三军进至颜庄,第十二军进占莱芜。 正当攻打郝鹏举时,中央军委复电同意华野前委第三方案,并指出,为执行此 方案,应装作打南面模样,使李仙洲集团放手南进,然后秘密移动全军,首歼李集 团,然后攻占胶济线。2月10日,华野留第二、第三纵队伪装全华野模样,于南线 采取宽正面防御,节节阻击,主力隐蔽北上,求歼李仙洲集团。同时,以地方武装 进逼兖州,声言与刘邓部队会合,并在运河上架桥,造成将西渡运河的假象。是日 晚,华野分三路兼程北上。 照片 人民解放军向莱芜前线急进 华野主力北上后,在南线阻击的第二、第三纵队于15日放弃临沂。此时,王耀 武对华野行动发生怀疑,他既怕华野围歼孤军深入的李仙洲集团,又顾虑济南兵力 空虚,遂于16日令李集团全线后缩。当日,其第四十六军由新泰退至颜庄,第七十 三军及李总部由颜庄退至莱芜,第十二军新编第三十六师由蒙阴寨退至吐丝口,该 军主力退至明水。但蒋介石和陈诚得其下属“在临沂外围歼灭共军16个旅”的报告, 并从航空侦察发现有部队在运河架桥,且有部队西移情报,判断华野放弃临沂是由 于“伤亡巨大,不堪再战”,可能向黄河以北“逃窜”,严令李仙洲部再度南进, 确保新泰、莱芜,并派部队向蒙阴、大汶口侧击华野。同时令南线整编第十一、整 编第六十四师等部西开临城,沿津浦路北上,对华野实施兜堵。 当北线李仙洲部后退时,华野坚持既定方针,在主力未完成集结前,对敌不予 惊动。当李集团再度南犯至新泰附近时,华野已完成了战役展开,并迅速向莱芜东 西地区进逼。19日,华野对李部形成包围态势。此时,陈诚和王耀武才判明华野之 真实动向,为避免被各个击破,急令第四十六军星夜由新泰撤至颜庄,第七十三军 军部率第一九三师由颜庄退至莱芜,并令在博山的第七十七师迅速南下莱芜归建, 但为时已晚。华野根据情况变化,遂以第八纵队1个师协助第一纵队攻莱芜;以第 四纵队攻击颜庄之敌第一九三师,如该师撤入莱芜,则会同第一纵队攻莱芜;以第 八、第九纵队(各两个师)于博山、莱芜间伏击第七十七师;以第六纵队攻歼吐丝口 及其以北的第三十六师;以第十纵队并指挥独立师攻占锦阳关,阻敌可能由明水南 援;以第七纵队切断第四十六军与莱芜的联系,另调第二纵队主力迅速北上参战。 20日晨,李集团第七十七师由博山南下,午后全部进入莱芜城东北和庄、普通 (不动)村地区,华野预伏于该地的第八、第九纵队主力立即发起攻击,迅速将其包 围。李仙洲得知第七十七师被围后,即令第一九三师北上接应,但发现华野已逼近 莱芜城,未敢行动。当晚,李仙洲又令第四十六军由颜庄北撤莱芜,收缩兵力。华 野即以第四、第七纵队插至莱芜、颜庄之间,断其退路。战至21日拂晓,整编第七 十七师主力被全歼,从博山南援的整编第七十七师特务旅,进至青石关时亦为地方 武装击溃,被歼一部。 华野在攻歼整编第七十七师同时,主力于20日晚对李仙洲集团发起全线攻击, 至21日晨,占领莱芜城以西、以北各要点,包围了吐丝口,并攻占了锦阳关,但未 能切断第四十六军与第七十三军的联系。22日上午,敌第四十六军缩进莱芜城,与 第七十三军会合,并再次占领城郊的北埠村、矿山、南白龙等要点。此时,华野判 断李集团尔后行动有两种可能:一是固守待援,二是向吐丝口方向突围。于是重新 调整部署,以第一、第二、第七纵队和第四、第八纵队组成东西两个突击集团。预 定:如敌固守莱芜,则从东西两面实施强攻;如敌向北突围,则由第六纵队在吐丝 口以南坚决堵击,而以东西两突击集团歼灭突围之敌于莱芜与吐丝口之间。 照片 在莱芜战役中,人民解放军向国民党军阵地发起攻击 李集团的两个军猬集莱芜,城小人多,军心混乱,李本人彷徨无策,固守待援 或向北突围举棋不定。王耀武为确保济南和胶济路,最后决定李部向北突围。23日 晨,李仙洲集团第七十三、第四十六军并肩由莱芜北进。但因道路少,车辆、人员 争相夺路,无法保持正常的行军队形。早与中共建立了联系的敌第四十六军军长韩 练成,经与华野派遣该部的敌军工作干部研究决定于突围前放弃指挥,秘密脱离部 队,更增加了敌军的混乱。当敌先头部队进至吐丝口南芹村、高家洼一线时,即遭 华野第六纵队一部顽强阻击。中午,敌后尾撤离莱芜,华野第四纵队一部抢占该城, 断其归路。当敌军完全进入莱芜、吐丝口间华野预设的袋形阵地时,华野立即从四 面八方向敌猛烈冲击,采取穿插分割的战法,迅速楔入敌行军纵列。国民党军调集 大批飞机,猛烈轰炸扫射,但仍未能阻止华野的进攻。经4小时激战,终将敌大部 歼灭于莱芜、吐丝口之间的狭窄地域。李仙洲被华野第八纵队第二十四师副教导员 张伯逵、组织干事戴翼等生俘。敌第七十三军军长韩浚率千余人窜入吐丝口,伙同 新编第三十六师残部向博山方向逃窜,在青石关、和庄地区为华野第九纵队全歼, 韩浚亦被生俘。 王耀武得悉李集团全军覆没,当晚即令胶济路西段各部窜回济南。华野乘胜解 放了胶济路西段及其两侧10余座城镇,控制铁路200余公里。 在华野主力鏖战莱芜时,胶东军区部队拖住了国民党军第八军,使其未能西援; 渤海、鲁南等地方武装,也对当面的国民党军组织了进攻,先后歼灭国民党军第八 军4个营和交通警察第十五总队大部;滨海军分区部队在边沿区阻击敌人;鲁南军 区部队于峄、枣地区阻击北犯之敌。各军区的县区武装,大部活跃在胶济路、陇海 路和津浦路两侧地区,打击“还乡团”和国民党军的运输部队,并破坏铁路及桥梁, 以积极的战斗行动配合了莱芜战役。与此同时,晋冀鲁豫野战军在鲁西南等地积极 进攻,牵制了王敬久集团,有力地策应了华野的作战行动。 此役,华野以伤亡8400余人的代价,在3天内歼国民党正规军1个绥靖区前进指 挥所、两个军部、7个师,计5.6万余人,连同阻击部队及地方武装歼敌总计7万余 人,粉碎了国民党军南北夹击的企图,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军的反动气焰,打乱了 其进攻山东解放区的部署,加深了敌高级将领之间的矛盾、恐慌和失败情绪。同时, 收复县城13座,使渤海、鲁中、胶东三区再次联成一片,进一步巩固了后方,夺取 了战区主动权。至此,国民党军对山东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即被粉碎,迫使其暂取守 势,改变进攻部署。山东军民则抓紧这个有利时机,进行自解放战争开始后最有成 效的一次休整。 照片 陈毅在莱芜战役胜利后 为祝贺莱芜大捷,陈毅又赋诗: “淄博莱芜战血红,我军又猎泰山东。 百千万众擒群虎,七十二崮志伟功。 鲁中霁雪明飞帜,渤海洪波唱大风。 堪笑顽酋成面缚,叩头请罪詈元凶。 (自注:顽酋指李仙洲辈。)”(《陈毅诗词选集》,第1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