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隋唐至宋元时期

Original URL: http://lib.sdsqw.cn/bin/mse.exe?seachword=&K=zzmj&A=6&rec=34&run=13

隋、唐时期,对曾子行孝原因及表现,有不同看法。隋朝刘炫在《古文孝经述义》
中认为:“孝己、伯奇之名偏著,母不慈也。曾子性鲁至孝,盖有由而发矣。蒸梨不
熟而去其妻,家法严也;耘瓜伤苗几殒其命,明父少恩也。曾子孝名之大,其或由兹,
固非参性迟朴,躬行匹夫之孝也。”《旧唐书》卷二十四《礼仪四》载:贞观十四年
三月丁丑,唐太宗到国子学,亲身观看释奠之礼。祭酒孔颖达讲论《孝经》,太宗问
孔颖达:“夫子门人,曾、闵俱称大孝,而今独为曾说,不为闵说,何耶? ”孔颖达
回答: “曾孝而全, 独为曾能达也。”唐太宗制旨批驳说:“朕闻《家语》云:曾
 使曾参锄瓜而误断其本, 怒,援大杖以击其背,手仆地,绝而复苏。孔子闻之,
告门人曰:‘参来勿纳。’既而曾子请焉,孔子曰:‘舜之事父母也,使之,常在侧;
欲杀之,乃不得。小 则受,大杖则走。今参于父,委身以待暴怒,陷父于不义,不
孝莫大焉。’由斯而言,孰愈于闵子骞也? ”孔颖达不能回答唐太宗的驳问。唐末皮
日休作《鄙孝议》,其《上篇》一方面称赞“曾参之孝感天地,动鬼神,自汉至隋不
过乎”,一方面又对曾 杖击曾参时曾参的表现持批评态度,他把舜的孝与曾参的孝
比较后说:“有天地来言乎孝者,大曰舜,小曰参。舜承顺父母之道,无不为也……
然犹避乎大杖也。虽尝以小杖为顺,则舜修廪可也,浚井可也。设死于大杖,谁养瞽
叟哉? 参承顺父母之道,无不至也。锄瓜伤根,曾 杖之,几至于死,是以仲尼不以
为孝也。何哉?有参则 安,无参则 孤。参顺锄瓜之罪,设死于杖,谁养夫 哉?”
唐高宗之子李宏《请树阙里碑表》有“想仁孝于颜、曾,殊深景慕”一语,是很有代
表性的。到程朱理学体系在封建社会取得了思想上的支配地位以后,曾子被视为孔子
儒学的正宗传人,其影响越来越大。
对于儒学的传播,唐代的韩愈首先勾勒出曾子--子思--孟子这一体系。他在《送
王秀才序》中说:“吾常以为孔子之道大而博,门弟子不能遍观而尽识也,故学焉皆
得其性之所近。其后离散,分处诸侯之国,又各以其所能授弟子,源远而末益分。…
…孟轲师子思,子思之学盖出曾子。”李翱认为:“一气之所养,雨之所膏,而得之
者各有浅深,不必均也。曾子之死也,曰:‘吾何求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
此正性命之言也。”到宋代,程颢、程颐在韩愈、李翱认识的基础上,提出了曾子传
孔子之道的观点:“孔子没,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没,传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
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程氏认为:“‘参也鲁。’然颜子没后,终得圣人
之道者,曾子也。观其启手足之时之言,可以见矣。”又说:“颜子默识,曾子笃信,
得圣人之道者,二人也。”关于曾子得道原因,二程认为:“《语》曰:‘参也鲁。’
如圣人之门,子游、子夏之言语,子贡、子张之才辨,聪明者甚多。卒传圣人之道者,
乃质鲁之人。人只要一个诚实,圣人说忠信处甚多。曾子,孔子在时甚少,后来所学
不可测。且易箦之事,非大贤以上作不得。曾子以后有子思,便可见。” (以上俱引
《河南程氏遗书》)
刘子作《曾子论》称:“孝为百行之宗。行纯则性通,行亏则性贼,二者常相
因焉,本同故也。孝以敬为本,而敬者修性之门也。……曾子之孝,敬也,立身扬名,
惟此一节,而于闻道最为超警,死生之际,粲然明白。盖由始则因孝心而致敬,终则
因孝心而成已。验其平日服膺,‘念兹在兹’而已。启手足则见于‘战战兢兢’之时,
发善言则存乎‘容貌’、‘辞气’之际,皆敬之谓也。……曾子游圣门最为年少,夫
子一与之言道,唯诺而已,夫岂有毫发疑情哉!宜其成就巍巍越诸子矣。”宋祁认为:
“曾子年七十文学始就,乃能著书。孔子曰‘参也鲁’,盖少时止以孝显,未如晚节
之该洽也。”(《宋景文笔记》卷十)
苏辙在《古史·孔子弟子列传》评论曾参说:“道有不可以名言者,古之圣人命
之曰‘一’,寄之曰‘中’。舜之禅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
执厥中。’圣人之欲以道相诏者,至于‘一’与‘中’尽矣。昔者,孔子与诸弟子言,
无所不至,然不尝及此也。盖尝与子贡言之矣,曰:‘赐也,汝以为予多学而识之者
欤?’曰:‘然,非欤?’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虽与子贡言之,而孔子之言也
难而子贡之受也未信。至于曾子则不然。孔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
‘唯。’曾子出,门人问,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盖孔子之告之也不
疑,而曾子之受之也不惑,则与子贡异矣。然曾子以‘一’为忠恕,则知门人之不足
告也夫。”
南宋朱熹将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说了一个“唯”字之后对门人
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谓之“传道”,称“一唯之传”:“孔门弟子如子贡,
后来见识煞高,然终不及曾子。如‘一唯’之传,此是大体。毕竟他下手立得定,壁
立万仞。观其言,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可以托六尺之孤’,‘士不可以不
弘毅’之类,故后来有子思、孟子之传永。”在回答邵汉臣问“颜渊、仲尼不同”时
指出:“圣人之德自是无不备,其次则自是易得不备。如颜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
圣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则偏于淳笃,而少颜子刚明之意,若其他弟子未见得。只如
曾子,则大抵偏于刚毅,这终是有立脚处,所以其他弟子皆无传,惟曾子独得其传。
到子思也恁地刚毅,孟子也恁地刚毅,惟是有这般人,方始凑合得着;惟是这刚毅等
人,方始立得定。”(俱见《朱子语类》)朱熹在《书刘子澄集〈曾子〉后》云:“曾
子为人敦厚质实,而其学专以躬行为主。故其真积力久,得闻乎‘一贯’。然其所以
自守而终身者,则固未尝离乎孝、敬、信、让之规,而其所以制行立身,又专门轻富
贵、守贫贱、不求人知为大。是以从游者所以闻或有深浅,亦不失为谨厚修洁之人。”
王应麟《困学纪闻》则强调:“或问:‘有子、曾子并称,然斯道之传惟曾子得
之。子思、孟子之学,曾子之学也,而有子之学无传焉,何欤? ’曰:‘曾子守约而
力行,有子知之而已。智足以知圣人,而未能力行也。’”此后,曾子“得道”原因,
多祖二程、朱熹之说。宋儒认为,曾子传圣人之学,功德无量。程颐说:“曾子传圣
人之学,其德后来不可测,安知其不为圣人! ”朱熹说:“晚周以来,下历秦汉以迄
于今,文字之多至不可数计,然旷千古百年欲求一个如颜、曾者而不可得,则是道之
所以传固不在于文字。”
关于曾子“天圆地方” 之说的解释, 王应麟在《困学纪闻》卷一中多处论及:
“《天圆篇》 言天地万物之理。 曾子之学博而约也。”又说:“《曾子·天圆篇》
‘火、日外景,金、水内景。’……愚谓《周髀》云:日犹火,月犹水。火则外光,
水则含景。其说本于《易》之《坎》:《坎》内阳外阴,故为水为月;《离》内阴外
阳,故为火为日。”元朝郭守正编《二十四孝》一书,详细介绍曾子与舜、闵子骞、
仲由、董永、王祥等人孝行事迹,影响深入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