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 《大学》

Original URL: http://lib.sdsqw.cn/bin/mse.exe?seachword=&K=zzmj&A=6&rec=20&run=13

《大学》是《礼记》中的一篇,宋代以后居于《四书》之首,为“初学入德之门
也”。它阐述的是儒家的思想理论和教育主张,反映出儒家关于做人、立身、治国以
及研究学问、探讨真理等方面的宗旨和方法。《大学》的作者,隋、唐以前没有人提
及,至宋代方有不同说法。
孔子作宋朝程颢、程颐兄弟从《礼记》中把《大学》一篇析出,编次章句。至于
作者,他们认为是“孔氏之遗言也。学者由是而学,则不违于入德之门也” (《二程
粹言》卷一)。
孔子、曾子合作南宋时,朱熹继承并发展“二程”的理学,将《大学》、《中庸》、
《论语》、《孟子》合编注释,称做《四书》。他把《大学》分为“经”一章,“传”
十章。“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
就是说,“经”文是孔子的话,曾子记录下来;“传”文,是曾子解释“经”文的话
而由曾子的学生记录下来。朱熹在《大学章句序》中阐述了这一观点的内在联系:孔
子“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然“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氏之
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
鲜矣!”直到“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
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
经贤传之指,灿然复明于世”。
宋汪 《曾子全书》、清王定安《曾子家语》均辑有《大学》,依据即是朱熹之
说。
曾 、曾参作宋末元初,黎立武作《大学本旨》一书,不分“经”与“传”,认
为朱熹所谓“经”的部分是曾 的话,其它为曾参的解释。在《大学发微》一书中,
黎立武宣称曾参是“传道在‘一贯’,悟道在‘忠恕’,造道在《易》之《艮》”。
子思作明朝崇祯年间, 任国子祭酒的谭贞默作《三经见圣编》 一百八十卷,在
《序》文中说:《六经》都是孔经,其中《论语》最有名;子思的书现在称作《中庸》
、《大学》的,其实就是一部《中庸》,因为《大学》就是《中庸》的后小半;所以
平时所说的《四书》实际上是《三书》。
子思作《大学》的说法宋代就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考,自宋已有子
思作《大学》之传”。明代著名的造伪书专家丰坊,是一个大藏书家,“万卷楼”即
是丰氏藏书之号。他用篆隶体伪造曹魏正始石经《大学》,出了一批拓本。上有虞松
《校刻石经表》,表文引东汉人贾逵的话说:“孔 居于宋,惧先圣之说不明,而帝
王之道坠,故作《大学》以经之,《中庸》以纬之。”这一假造的文献出来以后,很
多研究《大学》的人都信以为真,引为子思作《大学》之说的证据。
汉代博士作俞正燮《癸巳类稿》:“《大学》本汉时《诗》、《书》博士杂集。”
蒋伯潜也同意这种意见,他根据《大学》的内容、文风断定不是孔子、曾子或子思的
作品,应该是汉武帝“设庠序兴学校之后”问世的。蒋氏指出:如按朱熹《大学》为
曾子所述、曾子门人所记或子思所作之说,《大学》当成书于战国初期。但把《论语》
以后战国诸子文体的演变和《大学》与《论语》、《孟子》、《中庸》等比较,《大
学》明显属于后出的作品。《大学》首举三纲(“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
“平天下”) ,而后加以申论,为一篇纲举目张、首尾完备、组织严密的论文,不但
与《论语》、《孟子》完全为记言体者不同,且与《中庸》全篇半为记言体半为议论
体也绝不一样。曾子、子思是春秋战国时期人,诸子文体,战国初年没有出现。另从
《大学》篇内容分析,它所列的八条目其实是杂取《中庸》、《孟子》加以组织条理
而成。如《孟子》说:“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明善”即“致知”,
“诚身”即“修身”。《孟子》又说:“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
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此即“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治国,治国而后天
下平”。《中庸》后半部分,强调一个“诚”字,而对于“恐惧乎其所不睹,戒慎乎
其所不闻”、“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的“慎独”工夫,尤为注意。此即《大学》
“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君子必慎其独”之“诚意”。《孟子》说:“唯大人为
能格君心之非。”《大学》立“正心”一目,置于“诚意”与“修身”之间。《论语》、
《孟子》 记孔、 孟政论之言,东一鳞,西一爪,均为断片。《大学》“三纲领”、
“八条目”列出后逐条加以发挥,成为有系统有条理的德治论,系儒家政治哲学的名
著。由此看出,《大学》决非战国初期的作品,所以也决非曾子、子思所作。
作《礼记译注》的杨天宇在《大学》篇的《题解》中指出:朱熹“抬出孔子和曾
子,不过为了借经学以说理事,欲尊大其学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根据。本篇的作者
究系何人,今实不可考”。清代学者戴震小时读《大学章句》,向他的塾师提了一个
问题:孔子、曾子是周朝人,朱子是南宋时人,周朝与宋朝相隔极远,那么朱子是怎
么知道《大学》的作者是孔子、曾子呢? 他的老师回答不上来,因为在朱熹以前没有
任何这方面的记载。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的考古发现,特别是先秦竹简的成批
出土,使人们的认识有了变化。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战国楚墓出土了一批竹简,据学
者们研究,其中一部分是孔子之孙子思的作品,如《五行》一篇。《五行》曾见于长
沙马王堆三号墓所出的帛书,帛书本的《五行》有“经”有“传”,“经”的部分是
子思的话,“传”的作者是子思再传弟子世硕。而郭店战国楚墓出土的《五行》则有
“经”无“传”,可见早于帛书本。根据“经”、“传”或分或离的情况,李学勤著
文认定,朱熹的观点是正确的:“以帛书本论,经传前后联贯,其体例和《礼记》中
的《大学》十分近似。《大学》一篇文字有错乱脱漏之处,宋代学者特别是朱子,曾
做过细致的分析整理,将篇内经传区别开来,指出经仅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
之’ ; 传共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 (见李学勤《荆门郭店楚简中的
〈子思子〉》一文,载《文物天地》1998年第2期。)。认定《大学》的传文系“曾子
之意而门人记之”的根据是“传文明记有‘曾子曰’,而曾子的话又和整个传文不能
分割。按战国时著书统例,这是曾子门人记录曾子的论点,和孟子著书有与其弟子的
讨论相同,所以《大学》的传应认为曾子作品”。这种看法可备一说。
总之,无论《大学》的作者为何人,其阐发的主旨与曾子思想是吻合的。
《大学》的版本主要有两个体系:一是经过朱熹打乱《礼记·大学》次序,主观
划分经、 传的《大学章句》 本,一是按原有次序排列的“古本”,即《礼记》中的
《大学》原文。以朱熹《大学章句》本流传最广,影响最大。
《大学》作为《礼记》四十九篇之一,唐以前并未受到儒家的特别重视。唐朝后
期韩愈首先从《大学》中挖掘出儒家“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
平天下”的八条目,而这正是《大学》一文的中心,即朱熹称为“经”的核心内容: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新)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
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
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
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
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由大而小、由小而大反复阐述了“八条目”的
内在联系, 共205字。传分10章,计1346字,分别解释“明明德”、“新民”、“止
于至善” 、 “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修身齐家”、
“齐家治国”、“治国平天下”的内在含义。这八个条目被称作儒家的“道统”,也
是封建社会儒生士子的座右铭。接着提出“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
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原道》)
和“孟轲师从子思,子思之学盖出曾子。自孔子没,群弟子莫不有书,独孟轲氏之传
得其宗”(《送王秀才序》)的所谓儒家“道统”。韩愈的学生李翱又将《大学》“正
心诚意”与《孟子》“性善论”、《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等诸说,揉
为一体,作《复性论》,认为只要去掉情欲,回复本来的性,便能达到《大学》至诚
的境界。韩愈等人的观点,宋时已引起注意。程颢与程颐作了编次,朱熹作了《大学
章句》,又列为《四书》首篇。此后,相关著作日渐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