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训练
要拥有一支精锐部队，必须进行严格训练。“训练有备，兵之事也”(《重订
批点类辑练兵诸书》卷三《练浙兵议》。)。“战必以练兵为先”(《明经世文编》
卷三四九《蓟镇急务》。)。如果不进行训练，打起仗来只能是仓促行事。为了拥
有一支“节制之师”，戚继光从伍法、胆气、思想、号令、四力、武艺(军事技术)、
营阵(战术)等方面对军士进行严格训练。
(一)练伍法
步兵、骑兵、车兵和辎兵等首先都要进行伍法训练，使每个士卒均熟悉自己所
在队伍中的位置、职责、隶属关系、兵器配备等。
(二)练胆气
胆气即军队的士气，士气不高，则难以胜敌。戚继光认为，军队的“大势所系
在气”(《纪效新书》(十四卷本)卷十一《胆气篇》。)，“兵之胜负者，气也”(
《纪效新书》(十八卷本)卷首《纪效或问》。)。要想拥有高昂的士气并始终保持
它，关键在于“治气”。通过胆气训练，使士兵胆大气足，临危不惧，勇敢杀敌。
(三)练心
治气应练心，因为“气发于外，根之于心”，“练心则气自壮”，“气根于心，
则百败不可挫”(②③《纪效新法》(十四卷本)卷十一《胆气篇》。)。
所谓“练心”就是进行思想训练，即晓以大义，激以忠心，树立保国卫民的信
念，使之能奋勇杀敌。为此，戚继光要求将士要“正心术”、“立志向”、“习武
艺”，以“保民为职”、以“安国保民”为念②。具体说来，练心“不外身率之
道而已矣。倡忠义之理，每身先之，以诚感诚”③，就是要讲明道理、以身作则，
实行感化。
讲明道理，就是向士兵讲明当兵打仗、保国卫民之理。如戚继光曾教导士兵说：
“兵是杀贼的东西，贼是杀百姓的东西，百姓们岂不是要你们杀贼。设使你们果肯
杀贼，守军法，不扰害他，如何不奉承你们?”“凡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
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一日三分。这银分毫都是官府征派地方百姓办纳来的。你在家，
那个不是耕种百姓?你肯思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量今日食银容易，
又不用你耕种担作，养了一年，不过望你一二阵杀胜。你不肯杀贼保障他，养你何
用?”(《练兵实纪》卷二《练胆气》。)正由于戚继光教谕士兵杀贼保国卫民，使
士兵知道为谁打仗，所以戚家军做到了“兵民相体”，群众纪律好，得到了百姓的
拥护和称颂。
以诚感诚，就是真心爱护士兵，感化士兵。戚继光认为，要以诚感诚，就应尊
重士兵，不能随便役使他们，而是真心实意地爱护他们，关心他们，“惟天下至诚，
斯能得人”(《止止堂集·大学经解》。)。要想得人，得其心，就必须至诚待下，
“饮食为之通，疾病为之恤，患难为之共，甘苦为之同”；“不待其心之发而先为
之所，不待其口之出而预为之谋”；“常察士卒饥饱、劳逸、强弱、勇怯、材技动
静之情”(《练兵实纪》卷二《练胆气》。)。如果这样，士兵们就能做到爱护自己
的将领胜过爱护自己的生命，任何艰难困苦也不能改变他们为将领而死战的意念和
卫国保民的决心。如此一来，全军“万人一心，心一而气齐，气齐而万人为一死夫”
(《纪效新书》(十四卷本)卷十一《胆气篇》。)，就会无坚不摧，无敌不克。
戚继光认为，爱护、教育、感召只是练心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必须以赏罚
作为辅助手段。赏罚一定要公正，该赏的即使与将领有旧仇、新怨，也要赏；如果
违犯军令，就是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赏罚还要合乎情理，奖赏的一定是广大士
兵所喜欢的，惩罚的一定是广大士兵所厌恶的。这样，赏一个就会使千万人振奋，
罚一个就会使千万人更听从命令，从而使赏罚达到齐一人心的目的。
戚继光还提出，练心、练胆气不仅在操场上进行，更重要的是根据具体情况随
时随地培养和锻炼。他曾说：“操兵之道，不独执旗走阵于场肆而后谓之操，虽闲
居坐睡嬉戏亦操也。善操兵者必使其气性活泼，或逸而冗之，或劳而息之，俱无定
格，或相其意态，察其动静而撙节之。故操手足号令易，而操心性气难；有形之操
易，而不操之操难。……兵虽静处闾阎，然亦谓之操，乃真操也。”(《纪效新书》
(十八卷本)卷首《纪效或问》。)总之，练心气是微妙的，也是一项艰巨复杂的工
作。作为将领，只有认真学习，并在实践中反复琢磨、体会，才能将此工作做好。
戚继光的这种以理谕人心、以诚感人心、以赏劝人心、以罚齐人心的练心方法
是行之有效的。戚家军勇敢善战，与此是密不可分的。
(四)号令训练
戚继光十分重视号令训练。他认为“号令、旗鼓皆治军之要”(④《纪效新书》
(十四卷本)卷二《耳目篇》。)，“古今名将用兵，未有无节制号令，不用金鼓旗
幡而浪战百胜者”(《纪效新书》(十八卷本)卷二《紧要操敌号令简明条款篇》。)。
为此，他制定了行军、作战、宿营等各种号令，要求士兵务要记熟。在实际作战中，
他要求：“凡各官兵，耳只听金鼓之声，目只看旗帜方色。如鼓声不绝，便前面是
水火也须跳入；如鸣金该止，就前面有财物可取，亦不许动。”④只有这样，才
能“强弱同奋，万人一心，攻坚摧强，无往不胜”(《纪效新书》(十四卷本)卷十
一《胆气篇》。)。
(五)“四力”训练
“四力”，即指心力、手力、足力、身力。
练心力：即训练士卒血气充盈，意志坚强，随时保持高昂的战斗力和必胜信心。
练手力：将器械分轻重两种，平时训练使用重于交锋的兵器；战时上阵使用轻
兵器，顿觉轻松，运用自如。
练足力：训练士卒一气跑数里，再足裹沙囊，渐渐加重，临敌去掉沙囊，足轻
迅捷。
练身力：平时习战，披以重甲，荷以重物，临战去掉重物，身轻快捷。
(六)武艺(军事技术)训练
戚继光认为，士兵仅有杀敌之心，而没有杀敌的本领，到战场上同样是白送命，
因此他强调武艺(军事技术)训练。
戚继光告诫士兵说：武艺“是尔等当兵防身杀贼立功的勾当。尔武艺高，决杀
了贼，贼如何又会杀尔；若武艺不如他，他决杀了你。若不学武艺，是不要性命也”
(《纪效新书》(十四卷本)卷六《比较篇》。)。他用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道理教
育士兵，激发他们的练兵热忱。他还强调，练武艺一定要从实战要求出发，战时怎
么打，平时就怎么练。他严禁士兵搞花架子，甚至平时训练的要求比实战还严格，
以期练一天就会有一天的成效。他还定期进行考核，进步者受奖，屡无长进者受罚，
把练武艺的好坏与个人的利益联系起来。
(七)营阵(战术)训练
戚继光认为，营阵训练是综合性训练的重要阶段，是训练“节制”之师的关键，
必须精心组织，步步深入，达到在思想上合“万人一心”为行动上合“万身一力”，
在兵种专业上达到联异为同、聚少成多、合寡为众的成效。
为了达到上述目的，戚继光主张营阵训练先进行步、车、骑各兵种专业的“节
制”训练。各营兵员熟练掌握火器与冷兵器相结合的战术，演练各种阵形的变换，
以及在行军或驻营遇敌时的作战方法。经过单营训练以后，再进行二至五营的合练，
使各营种的士兵，能进行各种规模的作战。在各单一营种训练的基础上，再进行各
营种的合练。在这种合练中，车营以车为营阵，以挡数万骑之冲突，成为有足之城、
不秣之马。车营的威力全在于佛郎机火炮和鸟铳。当敌骑接近至一里左右时，用佛
郎机火炮猛射，以减敌骑之冲突力；待接近百步内时，则鸟铳齐射，射杀敌骑；再
近则步骑兵出车营门，以鸟铳、虎蹲炮射敌；尔后以绵密的鸳鸯阵接敌；最后当敌
军败逃时，骑兵即驮虎蹲炮，持鸟铳和三眼铳，上马追歼，直至大获全胜为止。戚
继光对这种各营的协同作战曾有一段精辟的论述：“大都车步骑三者具备而相须为
用，故御冲以车，卫车以步，而车以步卒为用，步卒以车为强，骑为奇兵，随时指
麾，无定形也。”(《戚少保年谱耆编》卷七《请兵辨论》。)最后按实战要求，进
行全军性的野营“节制”训练。把队伍拉出教场，到荒野进行训练，以检验和提高
军队的“节制”能力。
在练兵程序上，戚继光主张循序渐进，分步细训：先单兵，后营阵；先技术，
后战法。在实练中，戚继光主张“练为战”，反对“练为看”。他强调，练兵一定
从实战要求出发，战时怎么打，平时就怎么练。不论是单兵训练，还是营阵训练，
不论是操练金鼓号令，还是操练兵器技艺，其目的都是为了杀敌，不是做给官府看
的，也不是艺场上比花枪、花刀、花棍、花叉之法，必须讲究实用，真正做到“操
一日，必有一日之效”，练“一件熟，便得一件之利”(《纪效新书》(十八卷本)
卷首《纪效或问》。)。如果平时“所学所习，通是一个虚套”，与临阵时的“真
法、真令、真营、真艺，原无一字相合”，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只有平时所
学的都是杀敌的真本领，战时才能保国卫民。战术、阵法同样注重实战，不仅在操
场上练，而且还到野外实地操练。只有这样，“临时方无差错。若操于场，不操于
野，终未见实境，临时仍是不合毂”(《纪效新书》(十四卷本)卷七《营阵篇》。)。
水兵营另有一套训练方法。首先在单船训练的基础上，进行一哨五船的训练。
其队形是以大福船在前，左、右两翼各排列两船，使五船成“人”字形(亦称燕尾
形)向后张开，布成水阵，进行训练。全营合练时，则将二哨十船，排成“人”字
双叠阵。列队后，听号令进行水战练习：船上的大发 手、佛郎机(火炮)手、鸟铳
手、火箭手，在百步内依次射击左右靶标。在单营训练的基础上再进行二至四营的
合练，使水兵掌握火器与冷兵器相结合的水战战术，熟悉各种阵形的变换。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真刀实枪的训练，戚家军才能战时应付自如，发挥出巨大
威力，让倭寇闻风丧胆，令蒙古军不敢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