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修谱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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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尚任游石门山时,曾经担心于此隐居,“地僻,贤豪不至,则赏识难”(《游
石门山记》)。其实,还是有赏识他的才能的,那就是衍圣公孔毓圻。“康熙壬戌秋,
予家六十七代大宗衍圣公毓圻,束书加币,敦予出山,治其夫人张氏丧。”(《出山
异数记》)孔毓圻是孔子的六十七代嫡孙,袭封衍圣公,诰授光禄大夫,晋太子少师。
他与孔尚任同为四氏学录孔贞灿的门生,深知孔尚任精通乐律,谙练礼仪,故而请他
出山治丧。孔尚任笃信孔孟之道,夙承家学,自幼对礼仪颇为留意,认为孔氏礼仪为
人“仰止最深”,可为楷模,也愿意将平日所习礼仪试之阙里。而且,孔毓圻的夫人
乃是总督直隶、山东、河南军务兵部尚书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铉锡长女,为孔毓圻嫡配
正室,逝前生有二子,其一日后定会袭封衍圣公。这位诰命夫人停柩三年之后的殡葬
之礼定然是隆重异常,主持如此丧事,正好一试身手。果然,他在治丧中恪守孔氏家
仪,“轻重之间,无毫发爽”,备受称赏(孔继汾:《孔氏家仪》)。治丧一结束,
孔尚任便被请到孔府,修撰家谱和《阙里志》。
孔氏家族一向重视编修家谱,认为“礼莫大于尊祖,典莫大于修谱”(孔尚任:
《康熙癸亥重修孔子世家谱》)。“苟不为之正本清源,修辑谱系,则尊卑失序,昭
穆易紊。”(《孔子世家谱序》)特别是唐末“孔末孔乱”的惨痛教训更使其深刻认
识到“家之有谱,犹国之有编也”(《康熙癸亥重修孔子世家谱》),故自宋代元丰
年间,孔府就建立了孔氏家谱,尔后不断修订。自孔子四十六代孙孔宗翰修谱之后,
30年一小修,60年一大修,代代相沿,已成定例。起初,所修新谱,仅抄录成册。至
六十五代衍圣公孔衍植重修,始制版刻印。顺治十一年(1654年),六十六代衍圣公
孔兴燮重修家谱为二十三卷。孔毓圻要孔尚任重修者,就是此谱。
孔尚任颇能领会孔毓圻“谋虑深远,踵循旧典”之意,把撰修家谱视为“砥柱宗
门”的“伟勋”。因而在修订中,虽然孔氏嫡庶支繁,“其间名字之舛谬,支派之错
讹,事迹之纷纭,官爵里居生卒之变迁,册籍互有参差,人数每多增减”,每每处于
“书算丛杂辩论喧聒之中”,但他“穷日讨订,思维待旦”(《康熙癸亥重修孔子世
家谱》)。经过两年努力,终于完工。共二十四卷,一函十册。卷首:序文、榜示、
条例、凡例、日号、字数、捐输、支销、宗派图、嫡裔考、嫡庶图、伪孔辨、真伪图。
卷一:姓源。卷二至卷四:记述第一代至五十二代孔氏族属。卷五至卷二十四:叙孔
氏二十派六十户族属名号及简历。 卷末:流寓及孔尚任跋。总计841页,265321字,
载籍10987人。 此谱“考核精确,编次详明,较前谱尤称美备”(《康熙癸亥重修孔
子世家谱》)。除谱内正文重新修订之外,又在谱后附有孔氏二十派图和六十户图。
同时,为区分孔氏后裔嫡庶真伪,还绘有《嫡裔相承之图》和《南宗相承之图》。体
例较为周严。孔毓圻颇为满意,孔尚任也甚感“幸不辱命”,故切切叮嘱孔氏后人,
对此谱要“世世守而勿替”(《康熙癸亥重修孔子世家谱》)。
孔尚任修谱之后是撰志,亦即重修《阙里志》。此志原是明朝弘治年间学使陈镐
纂述历代“追崇圣贤之典”及曲阜林庙古迹与旧事遗文的一部志书,也就是《曲阜志》。
其后,孔氏子孙对此书屡有续辑,增至二十四卷,即旧《阙里志》。在此基础上,孔
尚任加以修订而成,世称新《阙里志》,或称《阙里新志》。康熙二十三年刊刻,共
二十四卷,每卷首页款属“太子少师、袭封衍圣公孔毓圻鉴定,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
孔毓埏参订,曲阜县世职知县孔兴认监修,林庙举事孔贞枚督刊,太学生孔尚任编次”。
“编次”,亦即“编修”的谦词。曲阜文物局现存该书残卷,仅有十册二十一卷,即
圣贤志、陵墓志、祠庙志、古迹志、名胜志、祀典志、封爵志、宗族志、学校志、礼
仪志、乐舞志、土田志、户役志、人材志、著述志、风俗志、物产志、典谟志、艺文
志、史传志等。《阙里新志》同《康熙癸亥重修孔子世家谱》一样,这也是研究孔氏
家族及曲阜政治、经济、文化、典章文物、人事变迁、风俗人情、林庙古迹等历史情
况的重要典籍。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孔尚任修谱撰志竣工之后,又根据衍圣公孔毓圻之意,
“选邹鲁弟子秀者七百人,教以礼乐。更采访工师,造礼乐祭器”(孔尚任:《出山
异数记》)。就是为孔府训练礼生、乐舞生,使其在祀圣祭孔时赞礼奏乐。经过一年
努力,孔尚任终于将七百人训练得彬彬有礼,能歌且舞,“坐卧起伏,随所歌之字以
像之”。孔尚任还聘选工匠,监制成功十种五十八件乐器,两种舞器以及多种祭器。
至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秋,修谱撰志、训练礼乐舞生等全部结束,礼乐祭器焕然
一新。于是,衍圣公孔毓圻集合孔氏宗族万人,在孔庙举行了隆重的“释菜”大典,
祭祀祖先孔子。“礼成乐备,人和神悦”(《曲阜乾隆重修县志》),孔尚任再次受
到孔毓圻赞赏。他正待重回石门山隐居,却传来康熙皇帝玄烨要亲自来曲阜祭孔的消
息。正是这一偶然的机遇,改变了孔尚任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