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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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尚任的诗文序跋,今存33篇。从中可以看出他对诗文的基本观点。
他认为诗文创作的目的应是阐发圣人之道,有补于世道人心。在《花屿堂诗稿序》
中指出,人生最足忧者,是不闻道,而并非不能以文辞见长。读古人经书在于“学其
道”。如果只是仿效其文辞,认为其文辞已“尽于道”,将文辞与道判然为二,久而
久之,“文辞不本于道,而道废;道废而文辞亦不能孤行”,这样的文辞再多亦“不
足观”。因此,他得出了“学道之功即学诗之功,而闻道之人即闻诗之人”的结论。
这种重视文学社会功能,认为思想内容重于文辞形式的观点,使他能够对那些诗友先
观其人品修养。“凡投诗在门者,诗之工拙不暇问,而又必先观其人。”因为“人不
以诗重,而诗则以人重”。他爱重友人吴逸云之诗,首先是因为此人热情交友,“殷
殷不倦”,其次才是因为其诗歌“深稳健老”(《酣渔诗序》)。
至于如何才能以诗文阐发圣人之道,他认为应该把诗文作为“发情抒志”的工具,
不能“无关风旨升降之数”。那种“但以单词片语,与一二独行自好者传诵标榜”的
文字,不能名之为诗。乔东湖之诗,因“多深心近情之语”,故对其衷心称许(《碧
澜堂诗序》)。友人方朴士之诗,“切近人情”,是“抒怀写志之物,而非称功诵德
之文”,所以亲自为之校选作序(《环翠轩诗选序》)。“发情抒志”是孔尚任论诗
的前提和标准。而且,孔尚任之所谓“情”,既指“性情之正”,不得有“委曲徇俗
之意”,不得有“诵贵之言”,不得有“谀富之言”,而且也指“性情之真”,就是
要“独抒己意”,反对“粉饰藻绘”。(《绮青轩集序》)因而称赞刘在园《葛庄诗》
“此诗真,无一皮毛语”(《长留集序》)。
孔尚任论诗,承认诗有师承传授,说天下诗才常爱集中于某家。其《山涛诗集序》、
《官梅堂诗集序》、《古铁斋诗序》中都曾予以论证。但他始终强调的却是要独抒己
意己情,而非因袭他人。“若但以古人之感慨为感慨,而古人之感慨,又以谁之感慨
为感慨耶? ”(《平山堂雅集诗序》)只有“各抒性情”,才是上乘之作。客观环境
固然重要,但是身处逆境,通过努力,亦能写出“工佳”之诗。卓子任之诗“日积日
富”(《近青堂诗序》)、程颖叔之诗“每试必隽”(《古铁斋诗序》),都是有力
论据。
明代以来,前后七子及竟陵派形式主义诗风的影响,继续到明末清初。而孔尚任
力主抒情言志,以己意为诗,且身体力行,无疑具有反对形式主义的重要意义。
不过,孔尚任论诗,并没有指出过参加社会实践的重要,有时甚至认为“能发庙
朝之音”的也是“佳诗”,表现了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