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宝泉局监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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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春,孔尚任已48岁,恰是仕宦十载,才由从八品的博士
升为正六品的户部福建清吏司主事。
户部,为清代六部之一,掌管户口田赋之政,为重要财政部门。部之下设十四个
清吏司。司的长官为郎中、员外郎、主事。“十四司,各掌其分省民赋,及八旗诸司
廪禄,军士饷糈,各仓,盐课,钞关,杂税。”(《清史稿》卷一百十四《职官》)
其中福建司较大,“兼稽直隶民赋,天津海税,东西陵、热河、密云驻防俸饷,司乳
牛牧马政令,文武乡会试支供”(《清史稿》卷一百十四《职官》)。户部直辖内仓、
宝泉局。宝泉局设监铸、主事等职。其监铸由“各部司员内保送补用”(《清史稿》
卷一百十四《职官》)。户部便保送户部清吏司主事孔尚任兼任宝泉局监铸之职。
宝泉局俗称户部局,为清代鼓铸钱币机关。他一任此职,便有人上门称贺求贷。
其《燕台杂兴三十首》有诗云:“铜山金埒势峥嵘,暴富乞儿恬不惊。每日垂鞭归第
邸,有人来看孔方兄。”诗下自注:“予畏监仓而得监铸,免累可矣,寒如故也。泛
交者不知,多来称贷。”(《孔尚任诗文集》第二册,第3275页)孔尚任虽处于铜臭
之中,却能出污泥而不染。亦即“今年在铜臭之中,不为所染,自觉潇洒。而长官僚
友多不相信”,“长安名利之薮,为雅俗所共艳者。近事知者寥寥,交臂道上,不辨
何人,则弟之不合时宜也可知矣! ”(张潮:《友声后集》)有人怀疑他不能不染贪
占之风,为其不能损公肥己沾光叨利而冷淡他,路遇而不理。但他泰然处之。而亲友
知己,却知其真正清廉。友人顾彩有诗云:“朱绂遂因诗酒捐,白简非有贪饕症”,
“忆君初管九府钱,不以货殖师吴邓。到今悔乏买山资,极知贫也原非病”。(《有
怀户部孔东塘》,载《往深斋诗集》卷三)曲阜衍圣公之子孔传铎亦有诗云:“两转
户曹仍隐吏,十年京邸一琴囊。”(《申椒集》卷下)孔尚任依然贫困,仍然写诗嗟
卑叹贫。其《别余鸿客》云:“久官馀空囊,饿散联床友。”其诗友计希深,落拓京
城,他无力“分俸益之,每为愧叹”,有诗云:“谁家饭颗流墙外,索米来寻索米人。”
(《燕台杂兴三十首》其六)清晨赴衙,“寒逼朝衫袖”,却无以御寒,因为“家远
授衣迟”(《新寒试炉》)。即使年迈老母带领两个孙子来京探望,又适逢孩子生日,
也无力改善生活,故写诗慨叹“吾穷连汝辈,龆龀便知愁”(《小儿生日从祖母在京》)。
在诗中不免发些“我官何妨罢”、“长安似槐安”之类的牢骚。即使如此,他仍然劝
说友人, 要做清官, 不要忘却民生疾苦,“知君爱读循良传,痛说民瘼莫暂忘”(
《陈一水中翰出守兖郡李苍存同行索诗》)。
孔尚任自任职清吏司主事兼宝泉局监铸以来,兢兢业业,未曾稍懈。因此,任监
铸两年之后,即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七月十九日,康熙便敕令嘉奖他“经划多才,
恪勤奉职,出纳裕公私之积,权衡佐军国之需,劳积有成,新纶宜沛”,并授予“承
德郎”之阶,其夫人秦氏也因此而封为“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