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清时期古运河对临清经济发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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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以增

运河通则经济兴,运河废则经济衰。明清时期临清500余年的经济兴衰史便是证
明。
元朝,临清属濮州。天历年间,濮州商税收入仅2671锭7钱,总岁额和县平均额
均低于邻近的大名路、河间路和东昌路。濮州时辖上县一、中县二、下县三,临清为
下县。由此可窥其经济状况之衰微。时,会通河虽已通航,但岸狭水浅,难负重载,
河运常告中断。再则,元,临清县治离汶、卫二水交会处的中州较远,交通运输位置
远无明清时重要,因而经济发展甚为缓慢。
明洪武二年(1369年),临清迁治临清闸(即中州纸马巷),具有了十分优越的发展
条件。次年,明政府遂于临清建仓储粮。太祖建都南京,漕粮多由长江运输。北方军
需主要由海道供给,经临清转输的军粮有限。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黄河在原武决
口,漫过安山湖,会通河淤塞不通,漕粮陆运至德州下河。德州取代了临清的转输地
位。靖难以后,百姓流迁,商贾不至,税收不能足额。永乐元年(1403年),临清春税
2032贯,实际仅收29贯500文。可见永乐初临清经济也很萧条。
明成祖迁都北京后,政治中心远离经济富庶的南方,临清在南北运输中的地位日
趋重要。大学士丘浚说:北京“南则以临清为辅,坐镇闸河而总扼河南、山东之冲,
又此而南屯兵于徐州,以通两京之咽喉。”永乐十三年(1415年),会通河疏浚以后,
漕粮悉由大运河运往京、通二地,“海陆运俱废”。南北商客行旅也纷纷改道大运河
,“自淮安、清江经济宁、临清赴北京”,临清遂成为咽喉扼要之地。
据《明史》记载,工部尚书宋礼建议造浅船2000余艘,以供漕运。开始时,岁运
200余万石,后来逐渐增加到500余万石。此外,还有江南常、苏、松、嘉、湖各府白
粮18余万石,山东、河南粟、米、豆、麦又若干石。根据大学士丘浚提供的数字“今
日十八人驾一船,一船载米三百石”计算,每年经过运河的船只仅漕船一项就达万只
到1.6万只,运军达10万人到16万人之多。这与许多文献所记载的数字是一致的。每
年有如此众多船只、人口通过运河,便造成了运河沿岸城市的迅速繁盛。临清的优势
就在于,“财赋虽出乎四方,而输运以供国用者,必休于此而后达,商贾虽周于百货
,而懋迁以应时需者,必藏于此而后通”。为了便于漕粮转运,“寄留备缓急之虞”
,明代自洪武六年(1373年)之后,在临清先后建有四个粮仓,可容漕粮数百万石。永
乐、宣德年间,漕运曾先后实行支运法,即民运粮就近交纳各仓,再由官军从仓中支
取运送至京、通二仓。如此以来,临清即成了民船交粮地,又是官兵接运处。粮船、
商舟杂集,军民运输繁忙,工商业迅速发展。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临清“四方百
货,倍于往时”。后又于景泰初,临清筑城,弘治升为州,钞关岁收入增至“四万余
金”。这一切标志着临清经济已进入蓬勃发展的时期。
明嘉靖至清乾隆初,是临清的全盛时期,漕运大为兴盛,商业空前繁荣,手工业
迅速发展,商税收入成倍增长。明万历时,主要钞关有崇文门、河西务、临清、九江
、浒墅、扬州、北新、淮安八处。临清关岁征为8.32万两,居八大钞关之首。
明万历年间,临清“北起塔湾、南至头闸,绵亘数十里,市肆栉比。”街市阎闾
延伸到土城北三里以外。有缎店32座、布店73座、杂物店65座。乾隆初临清街市更盛
,砖城内有街十、市二;土城内有街十三、市十、巷二十九、厂七、口六、湾二、铺
一、道二,无名街巷尚不统计在内。这些街巷多以传统工商业为名。如马市街、盐市
街、锅市街、炭厂、粮市、线子市、白布巷、箍桶巷、油篓巷、皮巷、羊市口、牛市
口等。街巷中商号很多,有瓷器店数十家、杂粮店90余家、典当百余家、旅馆数百家
。不少商号营业额很大,如“苏州”“南翔”“信义”合股的布行,“岁进布百万有
奇”。市场上货物盈市,有从南方运来的广锅和景德镇瓷器,有产于辽东的毛皮和河
南的牲畜,还有来自天津的秫粱和济宁的布帛,临清出产的帛、哈达、粉绢亦运销京
师、宣化、内蒙和西藏等地。由于运河的畅通,临清贸易范围“南达闽粤,北通辽海
”,“精美轻贲之物附粮舟而趋至,盖尤易也”。漕运畅通,商业繁荣,促进了手工
业的发展。明代卫河漕船厂28所,俱治州城西北。入清以后,直隶、山东、凤阳、济
南等地船帮也改在临清设厂承造。乾隆时用椿草筑软坝,利用滑泥拖船入卫,“漕船
折毁颇多”,均在临清修理后起运。临清又是明代专供京师营缮的砖瓦烧造中心。万
历时设营缮分司于临清,“岁征城砖百万”。清乾隆时仍有官窑12座,陶人几百户,
受值则数千金。明万历时,临清关河雄峙,甲第联翩,烟火万家,舳舻千里,“商贾
往来日夜无休时”。清乾隆时,临清商贾幅辏,“多于居民者十倍”。
明清之际,临清因连年兵燹,经济十分萧条。“七载兵荒,城廓庐舍俱是丘墟”
。但清初大运河依然畅通,漕运制度亦因袭明代不变,交通形势大体如故。因此,临
清在萧条之后能迅速勃兴,并于康熙末年重新出现“市肆毂击肩摩,不减临淄即墨”
的繁荣景象。
清中叶以后,清政治日益腐败,水利连年失修,运河运输能力大为下降。会通河
由于水源枯涩和泥沙沉淀,常常淤浅。临清砖、版二闸之间以及三里铺、鳌头矾等处
,每年都需要挑浚。嘉庆以后,黄河频频决口,冲决运道;山东诸泉又逐渐枯竭,会
通河淤塞日甚一日。道光四年(1824年)冬,“高堰决,运道梗”,次年清政府雇用商
船海运漕粮。这是漕运方式的重大变化,也是临清发展史上的转折点。从此,临清与
运河有关的手工业一蹶不振,漕运贸易迅速衰落,临清经济大受影响。由于交通闭塞
和商业衰落,临清税款在全国总岁收入中已微不足道。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临清
户、工二关收入共9.2万两,低于光绪十八年其他21处直省户关的收入。与江海关相
比,只占其岁收入的七十分之一。
临清经济由兴起到繁盛至衰败,究其原因,首先,与大运河的运输功能关系很大
。元代会通河的开凿,为临清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明永乐十三年会通河疏浚,漕
运畅通,临清经济步入了迅速发展的快车道;弘治时,临清建成会通东闸,后又筑南
版、新开二闸,大运河运输功能进一步提高,加速了临清经济的发展;清中叶以后,
水利失修,运河淤塞,临清经济迅速衰败。
其次,明代的漕运制度和税收政策有利于临清及沿河城镇商贸经济的发展。洪武
时规定,商税三十取一,过者以违令论。这种轻税薄收的政策保护了漕河之上南来北
往客商的经济利益,促进了临清商贸业的繁荣。洪熙元年(1425年)的一道敕谕说:“
官军运粮,道远勤劳,寒暑暴露,昼夜不息,既有盘浅之贸,粮耗米折所司,又责其
赔补,朕甚悯之。今后除运正粮外,附载自己的什物,官司毋得阻挡。”正统三年又
重申:“顺带土货以为盘费,不许沿河巡司官人等生事阻挡。”对于漕船所带之货,
各钞关免征税钞。弘治时,每部带物限10石,到万历时则至60石之多。以前述漕船约
1.3万只计,弘治时则漕船所带土产约13万石,万历时则多至78万石。这些漕运制度
的实施,不仅为从事漕运的官员带来了可图之利,进而发展了漕运事业,同时,南北
物资的交流也促进了临清及沿河城镇商业贸易的繁荣。
时至今日,由于社会经济结构变化和其他大中城市兴起,临清在全国的地位已难
与漕运时代相提并论,但是,随着京九铁路的开通,临清必将会有更大的发展。

责任编校:张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