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屋

Original URL: http://lib.sdsqw.cn/bin/mse.exe?seachword=&K=ch9&A=7&rec=41&run=13

房屋的种类:过去,庄稼人过日子不容易,办什么事情都不愿拿钱去买,实际上大多数人手中也的确没钱。他们宁肯自己
吃苦受累,能不花钱的就尽量不花,能节省的尽量节省。盖房也是如此。那时要想建座较象样的房子,至少得有二至三年的准
备。要刨自己的树做梁檩,要积攒柴火换砖瓦,要自己脱坯自己打墙等等,不能自备的石灰、铁钉要拿粮食去换。但是再艰苦
也要尽量把房子盖好一点,因为这是为子孙后代置办家业。盖房置地,是农村最大的事情了。
由于经济条件限制,尽管都想盖好房,实际上大多数没有盖好房的能力。所以农村的房子各种各样。
土坯房。贫困人家,好赖也得有所房子。他们大多都住土坯房。盖房前先和泥托坯,坯干后就是垒墙的物料。用土坯垒起
墙,房顶苫上麦秸就成了。黄河边上的土少淤多沙,土坯房经不起风吹雨打。所以,凡有点条件的也要买些砖瓦。
在滩区,四梁八柱的房子比较多,即三间房子用砖砌八个顶梁柱子也叫梁墩,四面用土坯垒墙,或用高粱杆夹墙,房梁圈
成一体,平土屋顶。黄河发水时可将家中财产搬到房顶,推倒墙壁以减少水流阻力,全家人避在屋顶上躲水。水过后再把墙壁
垒补起来。
里生外熟的全包皮房。条件较好的人家,多建所谓“里生外熟”的全包皮房。“里生”就是墙里面全用土坯,“外熟”就
是墙外面用一层砖。全用砖包的叫“四面硬”,只后墙用砖的叫“硬后面儿”,再两山墙用砖的叫“三面硬”。里生外熟墙体
就好象当地的包皮馍一样外观很好,实际表里不一。当时即使财主们所盖的楼房,里面也要用坯墙,不舍得全用砖。
房子的上盖,一般农户用瓦的也不多,大多数都用草做房顶。因为草是自己地里收的,不用拿钱买。况且草顶比瓦顶轻得
多,因而梁檩也不要求太好,常言说“杈首顶住墙,麻杆能当梁。”
楼房。如果一个村中有一家两家盖的房是浑砖到顶,白灰喂缝,八砖登顶,小瓦屋盖,威风凛凛,那这家肯定财大气粗,
绝非一般人家。
“南方人爱穿绸,北方人爱住楼”,建楼住楼也是当地民间一大特色。所以村里只要有地主(户数不多),一般都有楼房。
如焦园乡甘堂村汪家的两座楼,均高四层,用蓝砖砌成,蓝砖白灰夹铁片,坚固美观。四角有叉(即翘起高尖),人称叉子楼。
从下往上看,叉子楼四角外突,四角上又挂有铜铃。风一吹,铜铃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堤内堤外房屋均是砖瓦结构,楼房也越建越多了。
房屋的建筑:由于连年黄河水患,人们盖房,无论滩区或堤外,都是先垫起比较高的房基(也叫房台)。特别是滩区的房台
更高,一般要高出滩地两米左右。(图11)过去垫房台的工程是很大的,所以滩区有“盖得起房、垫不起台”之说。垫房台必
须垫一层,夯一层;再垫再夯,层层砸实,才能保证质量。不然洪水漫滩时就容易坍塌。
打夯,也叫打硪,是东明县民间很普通的一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垫台盖屋、筑堤建坝都离不开它,打好夯,才能使地基结
实牢固。
夯有木夯、铁夯、石夯,以石夯为多(图12)。本地百姓也把夯叫硪。夯高40公分左右,上下分别有小、大两个圆面。夯腰
间一般凿有八个圆洞,安上木橛,绑上麻辫,打夯时每人各执一个麻辫,一同拉起、落下,反复操作。
为了掌握平衡,统一步调,打夯时必须唱夯歌。夯歌也叫硪歌。每个夯队都有一个或几个引领夯歌的夯头。八个人一个夯
班,打夯时,每个夯班的夯头要领唱夯歌,其他七个人随声应和。
夯歌总的规律是押韵合辙,4—5言为一句,两句有一个小过门,一层意思有一个大过门。领唱人每唱一句末尾加一个辅助
字,如吔、哟、嗨、吧等等。众人和时开头“嗨嗨哟嗬”,后面只有两种规律,每唱一句,接和“哼呃嗨呀”或“嗨呀嗬嘿呀
嗨”,每一段过门接和“嗨呀嗨呀嗨哟”。
夯歌的内容可以以历史故事、戏剧故事为题材,如《刘秀走南阳》、《武松闹会》、《梁祝》、《小二姐做梦》等,也可
以生活素材为题材,如《上坟》、《十道黑》、《小女婿》等,有长期流传下来的歌词,也可现编现唱,即情即景,张口就来。
一般夯歌都易唱易记,通俗易懂,有的幽默诙谐,有的意蕴深远。那优美的词曲,欢快的节奏,常引得行人驻足侧耳,不
忍离去。
每逢黄河大堤复堤时,各打夯队互相比赛,大显身手,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随编随唱,歌声飞扬。那夯拉得又高又稳,起
七尺高,落地不差分毫。观者听者如痴如醉,觉得他们好象不是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是进行着精彩的文艺演出。
夯歌能使打夯者在繁重枯燥的工作中消除精神疲乏和身心劳累,还能使夯迹匀称、密实、坚固,更重要的是能使打夯的掌
把人、领夯人、拉夯人动作协调一致,有效地减少工伤事故。夯歌可以说是工作中的娱乐,娱乐中的工作,是古代“杭育、杭
育”的号子最精彩的发展。
垫房台、建房,不能打哑巴夯,必须唱着夯歌打。人说如果打哑巴夯,房主家容易生哑巴孩子。现在建房有了汽夯、电夯,
那嘹亮的夯歌也再难以听到了。
建好房台,就准备建房。建房,就要请匠人。农村过去建房,多是邻里亲戚相帮。谁家建房,大家都会援助。有些未通知
的也主动去帮忙。帮工的自己会干什么就干什么,帮工和主人不是雇佣关系,因此也不用开工钱,只是管饭。饭也很一般,是
包皮窝窝(即外面一点白面做皮,里面是杂面)加杂烩菜。
解放后建房的多了,逐渐出现一些专业建房的建筑队,但组织也很松散,农忙干农活,农闲搞建筑,你去他来,人员也多
不固定。这种建筑队给人盖房时工钱多少,管饭与否,由双方协商来定。
盖房有个程序。先要选吉日。建房忌讳很多,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能碰“三煞”。“太岁”和“三煞”是古代天
文学中假设的星名,称“岁阴”和“太阴”。旧时方士(阴阳家)把它们假定为两位“凶神”,两神相对旋转。“太岁”一年
挪一个方向(东西南北),四年转一圈;“三煞”一年挪一间屋(每屋三间),十二年转一圈。建房子叫“动土工”。要建房
子就得先查明两神所在的方位,不能在它们所在的方位上动土。谁敢和它们相碰,就是想招祸惹灾。不但建房要避开二神,嫁
娶也应避开。传说娶新媳妇要碰在“太岁”怀里,十二年不让你生养,碰偏了也要六年以后才可生育。所以建房打地工(地基)
和铺“溅水”(盖房开始,俗称插刀)时,都要选个吉日。
吉日选定后,就开始打地工即打地基。过去建房不象现在用钢筋混凝土浇注,只是要把地面砸结实,就在上面垒墙。打地
工和筑房台时一样,也是用夯砸。打夯时一定要响亮地唱起夯歌,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开工。
接着是丈量开基。掌尺的是建房总指挥,一般由有经验的木匠充当,因为房子的门窗梁檩都由木工负责,这些必须和房子
的长短宽窄尺寸相当。开基时要燃放鞭炮以除邪秽。还必须给掌尺人奉送红包。不是掌尺的贪财,这是规矩,至今这规矩依然
存在。至此,才算正式开工。泥水匠砌墙,木工造装门窗,这些是同步进行的工作。所要注意的是本地忌盖四间房做主房,如
果实在需要,也要从屋脊上分开,形成两脊,显示出三间主房一个通脊,另一间一个脊,作为“耳房”。三间房一门两窗是当
然的,另一间房子(单间)也必须有门有窗,叫“有口有眼”。房上所有必用木料,一律严禁用桑木,叫“用桑必有丧”;窗
棂上忌用铁器,因为牢狱多使用铁窗,坐牢叫“铁窗生活”。现在钢门钢窗普遍使用,已不再计较,但不用桑木,依然奉行。
砌墙时如果屋墙或院墙正和路口相照,必须在墙上砌一竖石或竖砖,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或“姜太公在此”的字样。
有关“泰山石敢当”也有一传说:在很早以前,泰山脚下住着一石姓青年名敢当,自幼父母双亡,以给人放牛为生,在放
牛间隙习得一身好武艺。由于他自幼多受磨难,心地善良,乐于助贫解难,特别爱打抱不平,一时成了泰山远近闻名的救人于
水火的英雄。后来泰山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被鬼缠身,病入膏肓,求他解救,敢当为她驱逐了恶魔。于是泰山一带群众遇事争相
求他,他一到即平安无事。敢当的名声愈传愈远,求他的越来越多,敢当难以顾及,就叫人拿他件衣服挂上,果然也有效。可
是他没那么多衣服啊,敢当就说:“在你那里竖块牌子,写上我的名字,鬼怪就不敢作怪了。”求者回去照办,果然很好。久
之,无论千里万里之外,只要竖上“泰山石敢当”的牌子就安然无恙。所以盖房时为求平安就竖起这牌子来。
再者,砌墙高低决定了房子的高低。一般建新房都想比邻居的房高一点。但并不是谁想建多高就建多高,还要考虑邻居房
子的的高低。如果邻居的房在新建房的后面,新建房就不能高于邻居的房。如果新建房在邻居房的东面,也不能高于邻居的房。
否则,邻居就会认为你有意识地和他作对,使他家不好,就会引起邻里纠纷。也有的见别人建的房高了,对自己有妨碍,就在
自己屋脊上垒一个小房子或小塔一样的砖雕,算是一种“破法”。
砌好墙后开始上梁。梁是承重之物,它支撑着屋盖的重量,所以最受重视。上梁要选吉日吉时,要放鞭炮,梁上要贴上“上
梁大吉”、“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稳如泰山”等等红色条幅。四邻八舍的人都来帮忙。
上梁当天房主要割肉打酒招待工匠,叫“上梁饭”。还要给掌尺人送红包叫“上梁礼”。
瓦(wà)瓦(wǎ)是盖房子的最后一道主要工序了。过去家境富裕的才用得起瓦,现在只要不是盖楼房,上盖一般都用瓦
了。瓦瓦时,房主还要割块肉犒劳一下工匠们。有戏言道:“瓦瓦不割肉,三间屋子两间漏”。意思是说最后一道主要工序一
定得把好关。二十三拜都拜了,哪差这最后一哆嗦呢?割块肉,工匠满意,活干得特别好,房子肯定不会漏雨。也有个别“精
细猴”不割肉,就有工匠开玩笑说:“照着他放床的地方安个“龙副管”(织布时梭子里装着的苇管),下雨朝他床上漏。”
玩笑归玩笑,没人真去干。瓦瓦时要先起脊,当地起脊也有说法。屋脊种类有透花脊、泥鳅脊、铲脊等等,脊上中间要放一砖
雕楼叫泰山楼,上有“泰山石敢当”或“姜太公在此”字样,或安一镜叫照妖镜,有镇妖祛邪之意,脊上要插上“顺风旗”,
以示顺利,或安个瓶子叫“宝瓶”。起大脊的,上面多装饰一些鸟兽砖雕,增加美感。
大工程完了,木工把门安上就完工了。但木工安门还有一说,就是给你做好门决不给你做门插桩(即门栓),叫你另外找
人去做,这叫不能做“绝户活”,剩下的活叫别人干,使别人也有碗饭吃。
房子建好后,不能马上搬入,还要谢“土公”。因盖房子用了土,惊扰了“土公”,所以要酬谢他,“土公”就是土地神。
谢“土公”要先在四个屋角各挖一小坑,各小坑内放一个点燃的小灯盏,再用瓦片盖上。然后点燃鞭炮,烧上香,摆上供
品跪拜,嘴里要念着《谢土公》歌:
借你的土,还你的土,
借你一担还担五。
一进门,观八房,
七星八卦好阴凉。
前头盖的金鸾殿,
后头盖的万粮仓。
好屋好院好人家,
辈辈都出状元郎。
现在虽然流行瓦房楼房了,但谢土公的仪式仍然存在,这工作大多是由老太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