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辑 “汤起于亳”和“汤止于亳”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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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六国年表·序》载:“或曰:‘东方物之所始生,西方物之成熟’。夫
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羌,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
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邹衡先生在分析此言时说:“史迁此处把商
兴起之地与周秦汉并列,则亳之所在自然是西北,所以《集解》引徐广曰:‘京兆杜
(陵)县有亳亭。’此所谓杜亳之说。关于此说,前人多已论及,大概因为史迁误以
‘亳王号汤,西夷之国’(《史记·秦本记·集解》‘宁公三年,与亳战,亳王奔戎’
条引皇甫谧云)为商汤了。再细审‘东方物之所始生,西方物之成熟’则史迁此言似
未可全通,言周秦汉尤可,言夏商则与史实相悖,史迁大概因言夏商而牵合周秦汉者,
否则,‘汤起于亳’既在西方,‘汤止于亳’又在东方,将作何解?故不可过分拘泥
此言。以史实考之,汤收功实于东南也。”
我们认为:“汤起于亳”、“汤止于亳”都是指汤收功实,伐夏成功,所建之都
仍在亳,起、止实为一地。这一点,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明白:“陶、
睢阳亦—都会也……昔尧作游成阳,舜渔于雷泽,汤止于亳,其俗犹有先王遗风。”
(按:班固《汉书·地理志》亦有此言。)其中的“汤止于亳”,就是商汤建都于亳,
而陶即今定陶,睢阳即今商丘,而定陶与商丘之间为曹县,位于陶与睢阳之间的都会
必定是汤之所都景亳,司马迁言汤,一言“起于亳”,一言“止于亳”,即始兴和收
功实同为一地,商汤至太戊百余年皆都于此,故至西汉当地其俗犹有先王遗风,又此
亳与尧作游之成阳(今菏泽市牡丹区胡集)、舜渔之雷泽(菏泽市鄄城县东南)相邻,
则此亳只能是景亳,而绝不会在陕西、山西、河北、豫北、豫东、豫西、皖北等地。
邹衡先生在《西亳与桐宫考辨》一文中,引《史记·货殖列传》“汤止于亳”后,指
出:“《史记·六国年表》谓‘汤起于亳’,此谓‘汤止于亳’,史迁殆以后者为成
汤之都。此亳,《集解》引徐广曰:‘今梁国薄县’。即北亳也”。邹先生又引《史
记》之樊哙传,言“出亳南”后说:“史迁‘汤止于亳’与‘出亳南’两举亳地名,
当为一亳地,即北亳也。后世学者乃强分为北亳,南亳两地,显然与史迁不合……所
以‘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指的应该就是北亳。”无论邹先生文中其他观
点如何,但他在这里对《史记》有关亳的记载的分析是非常有道理的,也是合乎司马
迁原义的,可见,“汤起于亳”,“汤止于亳”中的亳,都是指的曹县景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