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辑 说“故殷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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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殷本纪》、《史记·宋微子世家》记三监与武庚作乱,周公诛之,而立
微子于宋,以续殷后,奉其先祀,微子封地为宋,这是学界无异议的。而说到箕子朝
周所过故殷墟,学界认识并不一致,因为这关系到商汤故都之所在,有必要辩明。邹
衡主郑亳说,以武庚居郑州,为故殷墟,引晋人孔晁注:“封于郑,祭成汤”,以便
把成汤与郑州联系起来。人们不禁要问:武庚若是封于郑,管叔所封的管在哪里?有
人已指出孔晁注之“郑”乃“殷”之误。但武庚祭成汤也不能成立,因为成汤庙、墓
不在郑州或安阳殷墟,所以晋孔晁注缺少根据,故不能当成什么权威证据,此其一;
管、蔡、霍叔三监是从南、西、东三面围住封于商旧都的武庚,不使其反叛西方的周,
若武庚封于郑,则商之末都封给谁了?是谁在商末都续殷祀也不得而知了,此其二;
武庚与三监反叛后,周公奉成王命平叛东征,后来再封康叔于卫,殷墟已是犁庭扫穴,
人绝房无,不得不集殷遗民居河、淇间故商墟,那么,箕子过的“故殷墟”不可能是
安阳殷墟,考古发掘已经确认安阳殷墟找不到商都城墙,就是明证,此其三;箕子朝
周不当过安阳殷墟,假使他绕道过安阳殷墟,乃有为武庚鸣冤之嫌,周原甲骨有三监
被伐后箕子来降的记载,既是来降,就不可能到刚被剿灭的武庚之封地,去发感慨,
此其四;周公平叛后微子已封宋,代武庚“奉其先祀”,则商先王宗庙在宋,箕子过
“故殷墟”,祭祀先祖,见宫室毁坏,作《麦秀之歌》,一定是在位于宋的景亳之地。
时安阳殷墟已无殷人,且不在宋,与“殷民皆流涕”不合,“故殷墟”与“殷墟”名
不同,地亦不同,此其五;汉代扬雄《兖州牧箴》载:“攸攸济河,兖州之寓;……
成汤五徙,卒都于亳;盘庚北渡,牧野是宅。……箕子歔欷,厥居为墟,牧臣司兖,
敢告执书。”这表明汉代兖州境内有汤都亳,后世箕子曾来此哀叹,商都为墟。这说
明亳是故殷墟,是箕子所叹之都,此其六。历史地理学者邹逸麟在《从汤都亳谈鲁西
南历史地理问题》中谈到殷墟时说:“《史记》里讲到殷墟有两处,一处见《项羽本
纪》,为安阳小屯无疑。一是《宋微子世家》,箕子过故殷墟,见宫室毁坏,生禾黍,
而感叹不已,过去我认为此殷墟亦在小屯,然心中总有不安。箕子从东部来朝周,为
何要渡黄河到安阳,再渡黄河到洛阳?现在看来,此故殷墟应指曹县的北亳,此处正
为东西的要冲,继商祀的宋国之地,箕子朝周,过此与微子见面,又拜谒商汤宗庙,
是合理的。总之,箕子所过之故殷墟,应该是商代第一个都城曹县景亳遗址,才有了
曹县境内的箕子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