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由“宋萧、蒙,实杀子游”与“宋萧、亳,实弑昭公”兼析宋之宗邑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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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记:“宋萧、蒙,实杀子游”,《国语﹒楚语》载:“宋萧、亳,实弑
昭公”,两处记载说的是宋国大邑可以决定国君的命运,萧、蒙(亳)都是宋国的大
邑,前一则言蒙,后一则言亳,而亳本有蒙亳之名,蒙、亳本为一地,此地可以称蒙,
也可称亳。《左传》记载,宋国都城北门为蒙门,《庄子逸篇》也有记载,顾炎武在
《日知录》中说,宋国城门皆以所向之邑命名,知蒙邑在其北(因有蒙泽而名蒙),
即今曹县南境,西汉时于此地设蒙县、薄(亳、薄相通)县,二县紧紧相邻,三国时
撤薄县归入蒙县,隋、唐时于汉薄县之地附近设蒙泽县。
《左传·庄公十二年》载:“宋万弑闵公于蒙泽,立子游,群公子奔萧,公子御
说奔亳,南宫牛、孟获帅师围亳。冬十月,萧叔大心及戴、武、宣、穆、庄之族以曹
师伐之,杀南宫牛于师,杀子游于宋,立桓公。孟获奔卫,南宫万奔陈。”王国维在
《说亳》中对此分析:杜注以亳在蒙县西北,如杜说,则亳与曹接境。曹师之伐,先
亳后宋。 孟获在亳, 故北奔卫;南宫万在宋,故南走陈。是宋之亳即汉之薄县。又
《哀公十四年传》:“桓魋请以鞍易薄,景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鞍七
邑。”王国维对此分析道:鞍,桓魋之邑,地虽无考,当与薄近。是岁,魋入于曹以
叛。时曹地新入于宋,虽未必为魋采邑,亦必与魋邑相近。则其所欲易之薄,亦必与
曹相近,殆即前汉山阳郡之薄县。而此薄为宋宗邑,尤足证其为汤所都。然则此北亳
者,于春秋时为亳、为薄,于两汉为薄县,晋时县治虽废而尚有亳城。王国维分析非
常精到,为学界所公认。需要补充且进一步印证的是,鞍,桓魋之邑,即安邑,秦末
称安阳(宋义、项羽、范增北上救赵时在此停留,项羽在此杀了宋义),在薄之东北
约50里(今曹县古营集镇安仁集),其西北与曹国相邻,与王国维君所析方位正合。
邹衡不同意“宋之宗邑即商之宗邑”,(见其《论汤都郑亳及其前后的迁徙》一文),
他认为,第一,宋景公所云宋之宗庙为微子受周封以后成立,“与成汤时的商宗庙根
本不是一回事”;第二,商代前期的宗庙只能是“一座盖茅草的版筑夯土建筑”,不
可能从成汤时期一直保持到宋景公时期,“因此所谓宋宗邑至多也只能是宋始封之地
的宗邑,决不会是什么商宗邑”。北大历史地理教授辛德勇先生对此进行了驳议(见
其《关于成汤都邑位置的历史文献研究》一文):“第一,宋景公所云宋之宗庙,若
无特殊历史因缘,为什么不设在宋都商丘,却偏偏要设在离开都城几十里的薄(邑)?
显然这里有一个对于历史因缘的继承问题。如王国维所见,这个因缘,只能是这里曾
为汤都所在,并有先人旧庙。第二,茅葺版筑方式,并不足以妨碍商汤亳都的宗庙一
直延续到宋景公时期,因为房子坏了,还可以重新修葺。《吕氏春秋·慎大篇》云周
武王‘立成汤之后于宋,以奉桑林’,汉高诱注谓‘桑山之林,汤所祝祷也,故使奉
之。’可见封微子于宋,与成汤有直接关系。”辛先生的驳议是非常有力的。进而说
明邹衡的认识是不能动摇王国维的基本依据的。
综上所述,春秋之蒙亳实为今曹县之南,是宋之宗邑,亦是商之宗邑,为商都之
亳应是确凿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