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 碑文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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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
重修成汤庙记
[明]李秉

汤始居亳,实维曹境。传称汤以七十里,此其地也。商之八迁,多在境内,以故
盘庚村、盘石镇、商村之名,今犹昔焉。夫曹为大圣故墟,其遗泽未泯,流风尚存,
无足疑矣。
今其陵在曹南土山之颠,广二十丈,袤四十丈,高称之,左海岱,右华岳,黄流
经其前,济水引其后,鲁、宋、徐、燕四面环绕,谓不可以仰止景行,风厉人心哉!
陵上建庙古有之,迄国朝,因其废而重修,增其旧制,中塑成汤,左伊尹、右莱朱。
旁列之室,前有门,缭以墙垣。陵之四傍有田,树木森列,风挠之,则鸣声凛然,亦
足发人心之敬畏。水旱疾疫,有祷必应,捷如影响,曹民赖之。
邑宰真定韩公懋惜其历世远而屡遭兵燹,古碑断残,乃庀财重修,且因主庙者袁
长等之请,属余记之。
夫汤德具于《诗》,载于《书》,传诵于千万世学者之口,凡有耳目者所共知,
奚假于墓上一记哉?是不然,王者之生,有功于天地民物,继往开来,布在方策,万
古如日中天,固也。使不记以信将来,则传之万世一丘陵而已矣,孰则知之?用记诸
石。时成化丙申十月一日也。

重修成汤庙碑记
[清]朱琦

曹之为邑,分野属宋。城之南十有八里,汤陵在焉。《史记》云:汤寿百岁,而
葬于亳北之济阴,即此地也。前代置守冢人百家,春秋遣官致祭。陵前堂庑门壁悉备
,陵之左有桐宫三楹,相传太甲所居之处。方其盛时,碧辉煌,丹檐灼烁。帝宅有
精灵之聚,陵宫见虎豹之扃,抑何隆欤!及洪流鼓浪,河伯肆虐,螺蚌满乎郊原,蛟
螭乘乎台砌,五六十年来,败壁颓垣,栋挠桶折,渐且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
今岁在壬戌,余分符治曹,明年春修祀事于陵。目击荒残之状,喟然叹曰:“明德必
百世祀,今若此,谁之咎也。”考诸舆图,成汤居北亳,距此才三舍耳。进曹人于三
千六百馀祀之前,皆辇毂民也。践土食毛,孰非臣子,而况近在王畿,受恩独深,可
不思所以报之者乎。况商祖德劭公懋,度越百王执中之理,缵一十六字之真传,归藏
之易,阐六十四封之奥旨,是继千圣之道统业。开三面之网,恩及禽兽;陈六事之责
,惠我蒸民;是得万方之人心也。且牧宫之攻,一造荼苦之民生,遂登仁寿,拨乱反
政,应天顺人,伟业又何如哉。余尝读祭法曰:“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
,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考之礼经,质诸商史,则
其庙食千载,谁曰不宜。于是捐俸劝输,鸠工庀材,经营于乙丑季春,成于乙丑孟秋
,共建大殿三楹,拜殿三楹,左右廊庙六楹,山门照壁皆备,无侈前人,无废后观。
工既讫,邑之僚属绅士,合辞请予言为记。为迎降送神之辞三章。其辞曰:
辟天门兮凌空,神翱翔兮望故宫。龙旗兮飘渺,鸾辂兮和鸣。汝鸠汝方兮执辔,
阿衡仲虺兮骖乘,神贲止兮莫遐弃,何以待兮席五重。
云敛兮柴燎高达,风清兮萧芗远明。捧壶盥漱兮溪女,执火焚香兮祝融。秦嬴兮
凤吹哕哕,冯彝兮鼓彭彭。陈笾豆兮荐我馨香,留鸾舆兮鉴兹微诚。
散齐兮虔恪于外,致斋兮诚悫乎中。牲兮肥,丰洁兮粢盛。明水兮在,醴
酪兮盈觥,神醉饱兮返驾,锡厥祉兮靡穷。

重修成汤庙引
[清]朱琦

昔狄梁公奏焚淫祠一千七百余所,止存夏禹、泰伯、季札、伍员四祠。非帝王圣
贤应庙食不朽者,毁之奚恤。若成汤伐夏救民,以征诛易揖逊,而绝乱臣贼子篡窃托
辞。故先儒有言,后之得天下者必以征诛为正。晋魏六朝不足问矣,若唐若宋未免遗
议,惟汉高明祖暨我清世祖章皇帝救民水火,炳炳,与汤武后先,一揆三代圣主
并轨齐徽,非狄公所存者乎?今曹南有成汤庙,春秋举祭,载在祀典。笾豆牲醴,需
用正供。水旱疫疾,有祷必应。宋、元、明各代重修,今陵前小碣可按也。但湫隘太
甚,即祝史展祀不能备仪礼,而且栋折榱崩,岌岌沦诸草莽。余叩谒而心恻然。朝廷
典礼所关,亦曹人观瞻所系,纵不能扩而充之,俾巍然轮奂,循其旧而庀饬之,不致
倾祀,亦有司之责也。余捐俸为之倡,鸠工庀材,共襄美举,俾来往观瞻,翕然兴敬
礼之心。凡遇水旱疫疾,有祷必应,作善降祥,举曹之人食报正无量已。

曹县重修成汤陵庙碑
[清]孙星衍

古者,墓而不坟,故刘向称“殷汤无葬处”。至汉建平元年,大司空史郗长卿按
行水灾,因行汤冢,事具《皇览》,以为在亳。其时诏称:河南颖川郡水出,大司空
史按部所至,宜于济阴得见汤陵。自薛瓒、杜预、伏滔、刘昭皆以为在济阴亳县,未
有异辞。今曹县左山之阳,是古济阴郡治。县南二十里土山集,是古亳汤都地。北陟
淇洹,南跨睢,西至卫国,东尽濮阳,皆千里畿内。故太甲陵在濮州之历山,微子
、箕子陵亦在东方也。曹县汤陵列于祀典,明置守冢户,陵前有碑。在宋皇、元延
间皆重修。陵上有庙,像设犹存。星衍临司泗上,于嘉庆元年塞河曹、单,亲临展
谒,见其祠宇倾圮,采樵不禁,因檄曹令度工修葺。复遍考书传,移咨山西布政司;
告以荥河汤陵,出后魏小说家言,张恩破陵得铭,附会殷汤,前代沿讹,列为祀典,
实则少康纶邑,急宜厘正。并考《括地志》所称偃师汤陵,乃汤祠之误。《水经注》
所称徵县汤陵,乃汤池传疑。其《括地志》又称始平汤陵,真亳王号汤者所葬,俱不
足以夺济阴亳县汤陵之说。既发资千金,申报大府,兴工修葺,复得王、魏两观察先
后代任增建宫墙,拨置地亩。曹令孙立芳、黄炳先后助成盛举。会星衍奉督运之命,
再莅东省,以嘉庆十年四月竣工立石,将以质鬼神俟百世。为其铭曰:
天乙在亳千里畿,言观于洛居河糜。千年水徙国邑迷,亳城虽荒神所依。汉臣行
部欣得之,封树不设丘墟卑。我来展拜敬且欷,稽古破俗别是非。荥河陵庙空巍巍,
厘正祀典书之碑。从先王居神来归。

莱朱祠记
[清]毛澄

功令:州县吏视事,首谒至圣庙,次及境内山川祠墓。庚寅,予至曹,适当汤陵
春祭。吏以道所经,距莱朱墓不远,遂先有事。古冢颓然,小碣尺余,冢且仆,惟曰
“莱朱之墓”,无一字著其缘起。问守者,曰:“旧有祠,废久矣。”乃以苇席蔽日
,更衣而祭焉。归则里人佥来请复祠之旧。
按:县志载是墓与汤陵、伊尹墓同日祭。考之于古,无所出。孙渊如以为箕子墓
之误。然《寰宇记》“箕子冢在宋城县北四十一里二十步古蒙城内”。当在今黄河故
道以南,与此地南北相去五十里。又《水经注》引杜预曰:“薄城中有汤冢,其西有
箕子冢。”似箕子冢有二。而此冢在汤陵之北十里,与所云冢西者亦不符。今县西南
二十里盘庚里有箕子墓,亦载县志,与杜元凯所称地望相近,而他无佐证。箕子墓自
在朝鲜,此二冢真伪皆不足辨,至莱朱墓之决非箕子墓,则昭昭然也。遍稽载籍,又
无古墓近是地者,既不能确指其伪,又安知其非真也耶?
县境内古迹,可疑者不一。左山之定陶恭王陵,自宋以来误为左丘明墓。冉之
仲弓墓,顾亭林谓是秦相魏冉冢。考《水经注》:“济水又东径秦相魏冉冢,又东北
径定陶恭王陵南。”冉冢当在恭王陵西,正今安陵集地。魏冉冢号安平陵,后人省文
,直曰安陵,遂讹为安陵君墓,今其冢犹呼安陵堆。冉之冢,不知何人之墓,不
但非仲弓,亦非魏冉。凡此,皆确然知其为伪者也,皆不得与莱朱比。
圣贤精气,自在天地之间,不必其藏魄也,不必其藏衣冠也,但感以诚,肝斯
应,故第当问其应祀法否耳。苟应祀法,与其过而废之,勿宁过而存之,况其真伪未
可定者乎!
古葬取就阴之义,皆于城北,而茔域以前为尊,后者焉。曹葬仿山,在其都北
。微子之封,应居南亳,葬在西北。汤陵视亳,亦在东北,莱朱墓更在汤陵之北,即
云陪葬,义亦可通。其相汤以成王业,又近十里之内于法皆得有庙。乃自历代帝王庙
享以外,别无专祠。然则此一之土,不必问其真伪,而藉此数椽之庙,以补数千年
之缺,于礼固未有害也。爰因其请而鸠工焉。庙既成,当与邑人士共图所以永久者,
且刻石以诏后世,俾勿与仲弓、左丘明之墓同类而共讥之也。
述曰:冉之仲弓墓,顾亭林谓是秦相魏冉冢。毛君据《水经注》驳之,允为确
当。然既非魏冉冢,则亦不得径断其非仲弓墓也。

曹县知县题名碑
[明]费标

部院、寺监、藩臬,各有题名,而郡多缺,邑尤缺焉。先时蔡君桂岩视曹篆,鸠
工断石,稽文考献,操觚染翰,亦垂成矣。未几,君有荆南之命,而文亦失其传。标
承乏月馀,常君碧泉暨僚属咸请终其事。予弗获已也,乃言曰:“题名者题其名也。
题名于石者,石不朽而名亦因之以不朽也。石因名而显,名以石而传固矣!然观之者
有不同焉。是故慈祥冰蘖,为循吏,为廉吏,虽其人往矣,而名刻于石,观其石者,
莫不敬且爱也。不然,苛刻饕餮,为酷吏,为贪吏,虽其人往矣,而名刻于石,观其
石者莫不忿且怨也。又不然,庸琐奸回,岂惟无益于时,而且有害于民,虽其人往矣
,而其名刻于石,观其石者莫不鄙之、排之也。夫启人之爱且敬者,名也,诚足以为
石重;致人之忿而怨,鄙而排之者,亦名也,斯为石玷矣。夫名,何足为石轻重哉?
存乎人也。今石刻而名著,名著是非定矣。任于前者不可追,嗣其后者尚思所以为石
重,毋为石玷可也。斯意也,亦蔡君意也,予代为之言”。是为记。

创建瞻云楼碑记
[清]陈嗣良

闻之桂籍纪录,师相开科第之祥;莲舫渡迷,悲慈锡蒸黎之福。而况建庙像神,
对越在尔。其所以培气化、佑生灵者,夫岂浅鲜。邑城内南街,相传宋元以来,旧有
闸曰“白莲”,便河运也。及明洪武二年,城于兹土,闸因以废,乃建白莲阁于闸之
故址。尔时,蒸蒸士习,甲第联绵,户口蕃殷,称富庶焉。国朝初年,邑绅某惑于堪
舆瞽说,迁神毁阁遗基尽湮,因而科名渐稀,生齿亦逊。阁之有无,顾不足系士庶之
盛衰耶。余下车伊始,风化关心,延访绅耆,佥以废阁更建请。夫询谋既同,吉何待
卜。爰有绅士王君春山等慨然劝募,少尉冯君耀南总治其事,鸠工庀材,于光绪甲申
三月上旬经始,至闰五月下旬告成。南向文昌帝君,标曰瞻云楼。北向南海观音,标
曰大慈阁。路当先师过化之区,形峙文峰奎阁之峻,将见金碧辉煌,花县一新气象;
香烟缥缈,芸生共戴声灵,非徒壮高矗之观,实以培人文之运。工成,诸绅耆向余索
序,爰是述其颠末以为志。

冯总司令训词

一、我们一定要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扫除净尽。
二、我们誓为人民建设极清廉的政府。
三、我们为人民除水患兴水利修道路种树木及作种种有益的事。
四、我们要使人人均有受教育读书识字的机会。
五、我们训练军队的标准是为人民谋利益。
六、我们军队是人民的武力。

冯玉祥

中华民国十八年三月一日

曹县县长赵鸿猷立

鲁西南抗日烈士纪念碑碑文

鲁西南抗日民主根据地,经诸先烈奋斗牺牲,艰苦缔造,终于奠定巩固基础。值
兹抗日战争节节胜利,幅员益广,民主旗帜遍地飘扬,万民欢腾之际,追忆以往经历
之艰险途程,对诸先烈之勋功伟绩,倍增恸悼之忱。百余年来,我鲁西南人民,外受
帝国主义者之压迫,内遭军阀恶霸之蹂躏,地主豪绅高利重租之盘剥,使广大人民倾
家荡产,流离失所,激于悲愤难抑之时,乃起而反抗,致有曹县李标、焦国昌响应太
平天军农民起义,菏泽人民赞助义和团而怒杀德国教士。张殿英之于安陵堆树立农
民革命旗帜,为帝国主义与封建势力之血腥暴力所镇压。一九二七年北伐军至,虽革
命浪潮高涨一时,而不久国民党叛变革命,镇压人民,青年共产党员任守钧、孔庆嘉
同志惨遭枪杀,全区人民复入黑暗地狱。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抗日战争爆发,敌人进逼中原,国民党数百万大军不战而
退,大好山河沦陷敌手,农村顿呈恐怖状态。斯时,进步青年目睹桑梓惨状,急起进
行抗日活动,袁复荣、刘齐滨、王石钧等同志首先倡导,发动群众,组织青年,在鲁
西南混乱局面中形成抗日洪流。一九三八年冬,八路军杨崔支队驰入鲁西南,血战沙
窝赵,歼敌缪堤圈,攻克金乡城,敌人因之胆寒,群众为之振奋,各村农民纷纷建立
救国团会,议设总团部,刘齐滨同志任团长,积极开展工作,团员骤达七万余,混乱
局面日趋稳定。一九三九年,敌人回师扫荡,国民党反动派乘机鼓动会道门爆发湾杨
事变,便勾结敌伪于韩集、毕寨等处安设据点,不断联合向我进攻,到处掳掠烧杀,
我优秀抗日人员后真一、刘桂修、张东岭同志惨遭非命。一九四○年五月,我主力南
下,讨伐石逆友三,遂建立曹县抗日县政府,刘齐滨同志任县长。未几,部队北去,
我抗日政府及地方武装孤悬于此,坚持抗日阵地。斯时,王子魁、马逢乐、胡罗头、
石福起、张志刚、赵云祥等反动武装向我夹击围攻,烽火遍野,十室九空,我与人民
乃筑寨坚守,生死与共,相依为命,虽因众寡悬殊,寨围时有突破,但每失一寨,我
军民无不拼战到底。沙扈之役,王法礼同志仅率十余人与敌数百血战,给予重创后壮
烈牺牲。曹楼之战,顽匪乘敌扫荡,企图夺寨,我张绍轩同志率领群众英勇冲杀,将
其击溃。再如大谢寨、李楼、杨花园攻防战,均表现我英勇顽强之斗争精神。最后被
迫孤守刘岗、伊庄、曹楼三村,军民益加团结,坚持抵抗,每当傍晚,寨外高悬明灯
,严防偷袭,如敌稍有进攻,男女老幼争先守卫,叫骂之声不绝于口,继续艰苦斗争
三月有余,至我主力南来,消灭顽匪,乃获初步胜利。
自我根据地局面开展后,敌人无时不在企图摧毁中,虽伪军赵云祥时有进犯,而
在我围困回击下终于撤退。一九四二年夏,敌骑屡次窜扰,杨集一役被歼过半。一九
四三年,反动派李仙洲大举北犯,复被击溃。是年十月六日,敌人之铁壁合围及其蚕
食政策,保垒封锁,均遭粉碎,解放大块国土,拯救我鲁西南数百万同胞。历年来,
我各地民兵在对敌斗争中,屡创光辉战绩。如东垣县王高寨之战斗,农会长王文献,
虽年逾六旬,犹敌忾同仇,连刺二敌为国捐躯;城曹县大樊楼反顽斗争中,一弱闺少
女激于爱国热忱,亲持土炮轰敌。忆及八年抗日战争,我鲁西南八路军朱司令员及指
战员二千余人光荣牺牲,袁专员及政民人员数十人光荣殉国,数百民兵战死沙场,千
余群众遭敌惨杀,我等无不恸悼致敬。回顾我抗日政府五年来,积极实行民主,改善
民生,颁布减租减息,以及清债回地法令,推行合理负担,实施生活救灾。一九四三
年春,灾荒严重,我政府急谋赈济贷款,总数额达二千五百余万,灾民得以庆生,群
众赖于安居乐业。在我政府极力扶持下,组织群众约八十余万,成为我鲁西南抗日民
主之伟大力量。
观诸我鲁西南今日人民享受之自由幸福生活,皆由于诸先烈之艰苦奋斗、英勇牺
牲所缔造。值此盟国联合反攻胜利,法西斯匪帮将要灭亡之时,我等对诸先烈尤增无
限之敬仰,并永远纪念先烈,学习先烈舍己为公杀身成仁之革命精神,完成烈士未竟
之志,为创造新中国新社会而奋斗。
(编者注:碑立于安陵堆顶部,碑文刻于碑阴,正面刻“鲁西南抗日烈士纪念
碑”十字,左右刻“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一月一日”,“鲁西南党政军民全体同志公立
”。)

爱国自卫战争殉难烈士纪念碑
齐滨县县长杨用信

倭寇方息,举国上下要求和平,独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集团出卖祖国,背
叛人民,奴颜使美,换得援助,发动反革命内战二年半以来,匪军到处烧杀淫掠,无
所不为,我齐滨县为鲁西南之中心,匪军侵来摧残更凶。当民国三十五年秋至三十六
年春,四二八团、四二九团清剿扫荡连续三月,三十七年春,以匪五军二百师六百团
配合土杂顽,村村清剿,百般蹂躏,奸淫掠夺,锯树拆房,严刑拷打,剥皮扒心,乱
刀刺胸,活埋铡死,死刑之惨,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以土顽姜大三、董二扁食等手段
为最。
我县很多优秀共产党员、革命干部以及村干民兵带领全体群众,在共产党英明领
导下,为保卫群众利益,不避艰险,不怕困难,坚持游击战争、地道斗争,日夜奔波
,前仆后继,因在斗争中光荣殉难者,仅三十七年春,全县干部群众即达三百六十余
人。他们以为人民而生,为人民而死,视死如归之卓绝革命精神,保卫了这块革命根
据地。
我全县人民当蒋贼即将全部崩溃,全国胜利在望之际,纪念先烈们英勇果敢,浴
血苦斗,保卫群众始终如一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伟绩,无不悲愤填膺。一定把悲愤变为
力量,踏着先烈们的血迹,完成他们所未竟的大业。仅将在战场英勇杀敌牺牲的烈士
们铭诸碑石,永作纪念。

书序
诗集自叙
[明]李梦阳

李子曰:曹县盖有王叔武云,其言曰:“夫诗者,天地自然之音也,今途而巷
讴,劳呻而康吟,一唱而群和者其真也,斯谓之风也。”孔子曰:“礼失而求之野。
”今真诗乃在民间,而文人学子,顾往往为韵言谓之诗,夫孟子谓诗亡然后春秋作者
,雅也。而风亦遂不采,不列之乐官,悲夫!李子曰:“嗟异哉,有是乎。予尝聆前
此之音矣,其思淫,其声哀,其调靡,是时俗之乐也,奚其真”!王子曰:“真者,
音之发而情之原也。古者,人异,风即其俗成声,彼之俗既然,乃其曲,乌得而不然
,故真者,音之发而情之原也,非雅俗之辩也。且子之聆之也,亦其谱而声者也。不
有卒然而谣,勃然而歌者乎。莫知所从来,而长短疾徐,无弗谐焉,斯谁使之也。”
李子闻之,矍然而兴曰:“大哉!汉以来不复闻此矣。”王子曰:“诗有六义,比兴
要焉。夫文人学子,比兴少而直率多,何也?出于情寡,而工于词多也。途巷蠢蠢之
夫,固无文也,乃其讴也,也,吟也,呻也,行咕而坐歌,食咄而寤嗟,此唱而彼
和,无不有比焉兴焉,无非其情焉,斯足以观义矣。故曰,诗者,自然之音也。”李
子曰:“虽然,子之论者风耳,夫雅颂不出文人学子手乎!”王子曰:“是音也,不
见于世久矣。虽有作者,微矣。”李子于是抚然失,洒然醒也,于是废唐近体诸篇,
而为李杜歌行。王子曰:“斯驰骋之技也。”李子于是为六朝诗。王子曰:“斯绮丽
之馀也。”于是诗为晋魏,曰:“比辞而属义,斯谓有意。”于是为赋骚。曰:“异
其志而袭其言,斯谓有蹊。”于是为琴操古歌诗,曰:“似矣!然糟粕也。”于是为
四言,入风出雅。曰:“近之矣,然无所用之矣,子其休矣。”李子闻之喑然无以难
也,自录其诗藏箧中,今二十年矣。乃有刊而布者。李子闻之,惧且惭。曰:“予之
诗非真也,王子所谓文人学子云言耳,出之情寡,而工之词多者也,然又弘治正德间
诗耳。”故自题曰《弘德集》,每自欲改之以求其真,然今老矣,曾子曰:“时有所
弗及学之谓哉!”

同善会书序
[明]李悦心

余于斋尊大人朱陈之好,又以道义切磋,面相订者,非圣贤学问,即经世有用
语。斋方五龄,每津津听之不倦,未垂髫,昼入小学肄业,夜则展玩《文成全集》
,手不释卷。一日,余与尊大人反复推论文成之旨,斋侍立,从容曰:“今有是朱
非陆者,亦有是陆非朱者,尚严正者宗薛,尚透脱者宗王、张也。不然,朱、陆、薛
、王皆吾师也。贤师圣,圣师万物,祖孔子者一定之宗,取法一切者集义之学。请以
质之先生,或有当否?”余曰:“何见及此?即所见以进于学,终身焉可也。”
稍长,嗜史论古,留心经济,兵书阵法无不穷究,内典丹诀无不讲求。噫,真异
人也哉!甫弱冠,即好施予,见有颠连者,不啻己之身受也。饥者食之,冻者衣之,
无告者存问之,急难者保全之,其爱人,视人若骨肉也,其救人不避利害,必百方曲
全之。以故邑之人黄童白叟、贩夫俚子,群呼曰“善人”。
然止知其为善人而已,又乌知其有圣学、有经济乎?余即知其有圣学、有经济也
,未窥其学问之渊含、经权之作用也。己卯,出《明心录》十卷示余,余读之,不觉
拍案叫绝。四十年留心此道,恍然顿失,若贫得宝,若衣得珠,喟然曰:此宇宙间第
一大文章也,可空向来作者。谈儒则儒理踞于绝顶,谈玄则玄理超于众妙,谈释则释
理精详圆融,且能俾此教之士知彼教之根宗,彼教之徒知此教之实际。虽使维摩再来
,逊其辨才;渊、赐复生,同其了悟。回思曩者梦一神人语余曰:“我有一无价宝珠
,寄于宗说印沙,此书二十年后当遇之。”每于三教集中,披阅不获;待罪行人,出
使四方,觅之亦不获。今于此录见之,计其岁月,适符前数。一夕,向尊大人曰:“
古称天书异书,不过如留侯遇圯上老人等事,仅为阴谋秘计耳,岂若贤郎之《明心录
》,真千百年来智光一炬,心灯无二也。公见之乎?”则答曰:“有疑于心,即呼前
来,为我开陈,何事书为?”余强之取阅,遂有感于中,打动心源,不禁泪沾襟袖。
乃曰:“自少有志吾道,无先贤文集不读,无二氏秘典不阅,有道之士,不惮千里询
访之,自以为若有所得,不虞今见此录,如雪入炉,如暗见日,方悔从前,未可自信
。”因呼诸昆仲,各识一条,以作永久受用处,且诫之曰:“子以此孝,真孝也;父
以此慈,真慈也。其付诸梓,即以孝我者广诸众,其可乎?”余曰:“然。”
庚辰春,四方流离,斋身任之若已推纳也,遂捐资以赈。二麦告成,各给路资
,数千人感泣而去。及秋,吾曹灾,千载未经见者。斋又著《同善文》,以劝四
方士民;复起同善会,以纠合邑君子。已力不足而资于众,众力不足而请于上台。伯
毖观察慨发仓廪四千石,盖斋至诚所动也。
是役也,余所乐为而未逮者,今幸一倡百和,安得不拮据从事哉!日与斋临粥
厂。不七日,已三万众。斋曰:“以谷易粥,十日一给,庶儿残黎无奔走之劳。”
余曰:“得之矣。”后垂毙待生者几十万,病人千余,立病房以养之;赤子千余,立
婴儿院以育之。由是而知渊含之宏、作用之大,不惟乡人不尽知,即余愈久而知乃愈
深也。造诣岂有涯哉!
赈事未竣,余入朝,蒙恩对策便殿,特简台谏。廷对时,即曰:“臣读书四十年
,以忠孝为本,忠孝以进贤为大。遭遇圣明,必荐第一等人物,以襄圣治。”承圣切
问,即以斋对。且曰:“诚正密证于暗修,经纶厚储于穷居,著书立言,真学颜子
学、志伊尹志者。方之古人,周、程流亚,比之昭代,王守仁后一人而已。宜破格大
用,仿古梦卜推毂之典,差廷臣赍厚币征聘以赞化理者也。”上俞可,命补牍奏来。
异日,遂具《荐贤》一疏,蒙下吏部议覆。而斋尘视轩冕,毫不为动。余益服其一
得丧、泯荣辱,贪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也。
寻奉简书,持书甘肃,便道归里。而斋于春夏疠疫横行之时,不避亿万凋瘵秽
浊之氛,焦心忧思,纤悉备至,务俾群愿毕遂,各得其所。抵五月,奏熟,而赈事告
竣,然病人、婴儿尚抚育未艾也。余曰:“今兹盛举,与人为善一时也;《同善会文
》寿于世,与人为善于尽也。”因强之付枣梨,而乐为之序,并述斋自少至壮之颠
未,以验后来之学。与夫异日以此心佐之庙堂,溥之生民,其为福利,又岂一郡一邑
而已也。余老矣,将试目以俟其愿力之成。
时崇祯辛已仲夏,赐进士出身、钦差巡按陕西、督理甘肃镇、兼督临洮、巩昌府
学政、巡历西宁、河西卫所等处、监察御史李悦心书于存诚堂。
《曹县志》(三修)序
[明]钱达道

夫国有史,郡县有志,其来尚矣。非独载山川,侈风物,直为观美已也,实有系
于民生之利害,士人之向往焉。
曹为振铎遗封,入有明来,其志始创于江津之邹先生鲁,再葺于吴江之陈先生策
。陈辞矢事,既核且文,迄于今又将百年。其间,山之秀而峙也,川之渊而流也,封
疆之无他沿革,而物产之无少间出也,皆仍乎旧而已,则曹之志若无庸于更张为者。
独百年以来,利弊之孔既殊。其时而人谋之讲画,亦以雪而愈悉。人物之生,日累月
长,微独昭代英贤,累累振起,而古圣贤之经历兹土者,未尽扬诩。文章为华国之资
,譬之人身耳目,而籍中所载,仅仅十之一二耳!余以谫才来署邑篆,夙夜惟曹事是
铎,则知曹之户口日以滋息,民间自养不给,而赋徭征输公私无两立者,幸有条鞭平
赋之法,近乃施行称便矣。若夫黄河冲激不常,官廨民居往往漂溺,谓当有备防之策
,勒之典籍以诏后,则潘总台之硕画在焉。且曹地密迩孔林,安可自外于夫子?余尝
考《春秋》,夫子自卫来曹,盖且过化之地,故为镌石而表竖之。冉仲弓为圣门高弟
,实曹之乡人,独寥寥不得庙食,亦为缺典,余为建祠而祀,使曹人于安堵足食之暇
,知所以希圣而圣,希贤而贤,德学文行将彬彬起矣!于是传其乡缙绅之有勋烈于朝
者,士君子之有行谊于乡者,即闺门幽淑,罔所遗漏。而文墨之华,吐厥性灵,各成
一家言,亦足以考风物,而有通于政事,又乌可以土直而弃之也!凡此数者,其关于
曹也不轻矣,而皆非旧志所详。矧余世祖修懿公、柱国公并官于曹,而鸿功骏烈,斑
斑可纪,又欲锓其旧迹而新之也。余故有慨于中,而为稍稍增饰如此。至于搜罗未广
,扬未精,即操笔者且无以自厌,而况于旁观者乎!呜呼!志者,一邑之公也,亦千
万世之公也,而以余一人私之,所望于大雅君子,讨其阙,攻其瑕,而亟为弥缝润泽
,岂惟余小子是赖,亦或邹、陈二先生初念云尔。
是举也,留心典章,首命编辑,则受檄于郡尊易公;睹见残缺,口析舛讹,则授
意于司尊罗公;而同事兹上,悉心商略,则有本学教谕袁君一俊、训导刘君尚贤、王
君再聘;删芜去秽,援古证今,则有本邑原任德平教谕李君应征;竭力从事,更相订
正,则有本邑举人朱君侯、万君爱民、蔡君弼;继晷分膏,字比句栉,则有本学生员
徐笃、王生维翰、郭生丕显、王生垅;聚财鸠匠,程效计功,则有县丞王君大成、判
官杨君应芳;一相厥始,十观厥成,则有典史王君熙、王君均,例得并书,书之。

《曹县志》(五修)序
[清]门可荣

夫志者,所以述先继后,彰往察来,上下数千年,登之记载,俾后人咸得观览而
兴起者也。如所载疆域、建置、祀典、学校等犁然俱举,恒久而不易。至若风俗、户
口、德教、民心,则官斯士者,得以转移之也。故政行于上,化行于下,前言往行,
皆足以扶进休风而助流政教。县志虽一方之书,允与国史等重也。曹南与邹、鲁接壤
,为孔子过化之墟,地灵毓秀,圣门高弟,垂美千秋,圣贤辈出,为海内所宗。其文
与献皆可维世道,正人心。旧故有志矣,至今四十余年,典章缺如,迨鼎革之后,兵
燹频仍,昔之载籍,已沦为断简残编,不可问矣!余承令兹土二载余,每以不克负荷
是惧,爰奉扬天子之休命,日夜抚摩其人民,觉仳离者鲁赋《黄鸟》矣,贫窭者鲜歌
《星留》矣。农若力于亩也,戒若闲于柝也,工若安于肆也,商若适于朝也,士若兴
于弦诵也,此皆吾君吾相之福庇有以致之,余何力之有焉!唯是举废修坠,县令之责
也。邑有志焉,而不能纂述与共见,使廉顽立,懦不已,虚靡廪禄,而面见颜人上乎
。然余所以不敢骤及者,自愧谫才善政无闻焉,敢与纂述之林,以贻当世羞!兹蒙圣
天子可阁臣奏,通行修复邑乘,将择而为《大清一统志》,若法不谨严,词不雅驯,
无以昭实录而垂久远。于是集乡绅蓝庚生、王一较,弟子员万士炼、蔡缵梁、谢国瑞
、袁嘉楫、武骧诸髦士,扃户继晷,述旧编新,删繁举要,始于壬子仲冬,迄于癸丑
孟夏,阅六月而成书。诸子清余言弁首,仿成例也。
按曹县距曲阜、洙、泗不远,为圣贤发祥之地,固已草昧勋庸肇于商朝,文章忠
节于汉代,及我皇清开天以来,仁怀义震,深恩厚泽,培养元气已三十年,其间英
俊懿淑,后先接踵,讵逊前人。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虽时有今古,地有远近,所可
同者,此物此志也夫。是以曹旧事转相劝免,率由佩服,慕义无穷,咸得观览而兴起
焉。志岂一方之书乎,实天下之书也。倘后之司长,继而修之,则兹志也,且与兴朝
一统国祚,并传亿万斯年矣!

《曹县志》(八修)序
[清]陈嗣良

盖闻书名书地,早垂典则于《春秋》,厥赋厥田,具载职方于《禹贡》。粤稽古
昔圣贤,凡舟车所至,耳目所及,证今考古,纪月编年,无不著录流传,以示来兹,
而垂不朽。在职司民牧者,任一邑之大宰,百里之封,岂徒专事兵刑、钱谷,而于志
乘可不加考订耶?况时殊世异,陵谷变迁,代远年湮,沧桑屡易。举凡政治之兴替,
人物之盛衰,赋役之增裁,户丁之多寡,以及现祯祥,逢灾异,并忠孝节烈,急公好
义之可师法者不一而足,全赖有司随时采辑增修。发久湮之潜德,启后世之观摩,不
徒有裨民教,抑亦维持世道之一端,其关系实非浅鲜。溯查曹县自有明以迄我朝,向
属兖州,至雍正十三年,曹州升为府,始隶曹州府管辖。县治处边陲,界直、豫,东
连单县,西接考城,南比商、虞,北邻菏、定,东北壤接武、巨,东南遥临丰、沛,
西南密迩睢州、兰仪,西北直达东明,长垣,系虞、商发祥之地,为伊、莱生长之乡
,土沃民强,人稠地广。合境向分四十八里,统计二千九百余庄。洵郡属繁剧名区,
实入东咽喉要隘。计自康熙二十四年修辑县志,以后未经重修。嗣于嘉庆十八年暨咸
丰八年,两次城池失守,兵燹之余,县志以及原板俱毁失无存。后之官斯土者,累因
邑大事繁,不克兼顾。且其间兵车蹂躏,刁斗时闻,怅风鹤之频惊,恨池鱼之抱恐。
方将事堵御,修武备之不遑,实无暇计及于此。迨后,东省肃清,邑民先后复业来归
,赋税如常,地方渐有起色。始经各前任葺城署,固疆圉,虽百废俱举,然犹无暇计
及县志也。直至前任何秀臣明府,除授斯邑,始倡修志议。正筹集经费,适何明府调
任阳谷,接署者系史梦兰刺史,因历时未久,亦相继去任,均未果修。维时,良正由
德州因夷务调省,奉委篆斯土,禀辞之日,蒙各宪淳淳以修志为嘱。甫下车,少尉冯
耀轩复力陈前议,而合邑绅耆亦纷纷先后呈请。顾自念不才,筮仕山左垂四十载,虽
自悔衰庸,然凡遇有裨于地方民生之事,向不愿居人后。矧曾任曹单通判,于此间
风土人情,亦颇知梗概,遂决计重修。爰于从政之余,搜罗轶事;下乡之便,采访遗
徽。自夏徂秋,规模粗备。只以政务殷繁,势难事铅椠,专删订。乃访延主讲孟镜芙
司铎;贾子开诸孝廉秉笔襄理;拔贡王芸都、恩贡张叔予事辑校;禀生傅月樵、徐镜
师、张西箴,附生姚汉卿司缮对。因冯少尉履任五载,遇事勤奋干练,且颇关怀民物
,遂令总司其事,朝夕稽核。所有斟酌损益,仍悉由良主裁。刻日捐廉集款,鸠匠兴
工,随辑随缮,随校随镌,越入阅月,而全志告成。窃念邑志失修,已先后几及二百
年矣!良何幸而得躬逢其盛,谬于斯邑纂修之责,续成何任创始之功。厘定悉秉至公
,条目均仍旧朔,无矫枉过正之习,援有举母废子之文。敢曰纤细无遗,亦足阐扬旧
旨。所虑拾遗订坠,不无挂一漏万之虞;远绍旁搜,恐蹈亥豕鲁鱼之误。唯愿后之君
子,得随时校正而补其不足,匡其不逮焉!则合邑幸甚,良亦幸甚!是为序。

光绪十年季春

《曹南文献录》序
谢

昔韩昌黎《与刘秀才论史事书》云:“夫为史者,不有人祸,则有天刑。”历举
孔子作《春秋》,洎齐太史兄弟、左丘明、司马迁、班固、范、陈、崔、魏之事以证
之。柳州见其书,甚不喜,遗书反复辩论,以深明其不然。乃今观于吾邑徐悔斋先生
之事,未尝不太息流涕,怃然于其言之不幸而中也!先生复壁十年,著《曹南文献录
》一书,约百万言,都八十余卷,自周迄今上下二千年间,征文考献,罔不灿然毕具
,盖自有曹南以来所宜有也。丙辰冬开雕,越丁巳五月,土匪陷城,先生遽以身殉。
呜呼悲哉!谓天之将丧斯文也,何以使是书成于先生之手也?谓天之未丧斯文也,何
其夺先生之速且惨也?且先生是书虽亦史类,然称美而不称恶,与古之为史者义例不
同。何其动与祸会,今不异于古所云也!呜呼,此不可解矣!
先生殉难之前一夕,有大星陨于城中,光芒四射,数百里皆见之。意者生有自来
,逝有所为,未可以寻常生死之故测先生欤?先生于书无所不读;诗古文辞,均有法
度;书法敏妙,笔墨应酬无虚日;体貌清癯,岁周花甲,精力过于少年。宅西辟小园
,榜曰“三一”,额其室曰“悔斋”,即先生著书处也。
初,同人谋梓是书,先生尝畀余以校阅之任。游息园中,动辄兼旬,菏泽李钝士
先生赠诗,有“文献千年到眼明”之句,愧余学殖荒落,亦如游、夏之于《春秋》不
能赞一词耳。先生又与钝士起曹南诗社,同人唱和,裒然成巨帙,欲继是书付梓,嘱
余编辑,今是书工竣,社诗亦编成,而先生均不及见矣!此余所以每一披览,为之废
书三叹,泣下沾巾而不能自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