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艺文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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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桑麻话
吴树声(吴树声,云南保山县人。1853(清咸丰三年)在沂水县任知县七个月。其间,摆脱案牍行政
事务,足迹遍于四乡,对沂水的山水林田及风土民情作了调查,写成了富有地方特点的《沂水桑麻话》。)

环沂邑大半皆山,其大者即《周礼》之东镇沂山也。巍然峙于邑之北。其东北、西北
、西南一带,皆层峦迭岩,山石确荦,鲜有沃土。又沂沭两大水皆出邑境。沭水经沂
境百余里,即入莒州境。沂水自沂河头发源起至沂之葛沟庄止,曲折经行于邑境者几
四百里焉。每遇夏秋之间,滨两水之左右岸居者,岁岁苦涝甚,且漂溺畜产室庐,人
有其鱼之虑。以故,沂境虽辽阔,则壤成赋之地甚少。其风俗又富者连阡陌,贫者无
立椎,又不善治生产,于是富者亦贫,贫者乃益贫。夫礼义生于富足,民无恒产,因
无恒心,无怪地方日以多事,而风俗亦因之不古也。
余于癸丑春摄邑事,凡七阅月,而得代簿民书鞅掌,足迹遍于四乡。余既悯邑人
之不善谋生,而又虑风俗之不能还淳。因于足之所经,必召其秀者与父老勤勤咨询。
邑人既喜余之质,又乐余之宽,故问无不言,言无不详,余皆心焉志之。
回忆乡居时,好读农麻书,亦时有所得。大要不外“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
者疾,用之者舒”四语。沂之民往往与是四语相反。余既与沂民习,因以目之所见,
耳之所闻,证之载籍,考之沂邑之风土人情,有可以药其困而厚其俗者,辄笔之于册
,颜曰《沂水桑麻话》,盖在沂言沂也。若泛论农桑,则农家者流其书亦何尝不汗牛
充栋,又何俟余之摭拾也哉!
咸丰四年岁次甲寅仲冬月
保山 吴树声

沂多山,山必有场。种楞以养山蚕,岁出山茧山绸无算。西客皆来贩卖,设经纪以抽税,岁入
数千金焉。东门外山绸会馆,为山绸客公会之所,颇壮丽可观,可想见当日绸行之盛。近则小民贪目
前之利,伐其树以助薪,刨其根以为炭,无山不童,而山蚕之利,在官在民皆不及昔之十一、二。沂
在群山中,粮粒不能致远,唯赖此项为生财之大宗,今此项一废,非复昔日之殷富矣!
沂既多山,山必有水。有源者十之五、六,皆冬春不断流;无源者十之四、五,
惟夏秋间间承受山水。其有源者,类在山中,诚能屈曲引之,使勿遽就下,凡山麓原
隰之地,皆可仿南方开水田以种稻。既可以得水之利,又可以免山水骤发时冲淤低地
之患。计不出此,任其势若建瓴,一泄无余,殊不可惜!
两山之间谓之峪,峪必有平地数顷或数十顷不等。又有山泉溪涧以资灌溉,其风
景与南方无殊。诚得留心民事者之修水利,讲农事,沂民之生计,不患其不饶。
邑民多种苹果,成熟时正值沂河水涨,可以由水路直往南贩卖,获利者不少。
近日山场椤树几伐尽,育蚕者甚少。亦间有种桑者,唯不知种植之法,只有树
桑,并无田桑。又北地较寒,树桑发叶甚迟,往往蚕出无桑。故育蚕者率同儿戏,以
柳筐盛之,甚不如法,利益亦微。然亦间有收丝一、二百两者。有双丝绢,其佳者类
纺绸,价亦不廉,惜业此者尚少耳。绸行虽坏,茧行尚可观。每至茧成时,各集卖茧
,堆积如阜。间有贵州客来贩买,然亦祗有昔之十二、三矣!
邑民不知种桑,近有种植者皆自临朐倩人来种,亦不甚如法,予以南方田桑之法
,详细告之,其父老甚喜,求以所告者刊本,会瓜代不果。
蚕初出,桑叶苦不足。地内出一种草,叶长而厚,一草四、五叶,皆贴地生,名
曰“地桑”。三月杪采之,云可以饲蚕。此予在莒州目击者。莒、沂接壤,想亦有此
草也。北方寒,桑叶甚迟,此草大有益于蚕事。
秋后,桑叶经微霜甚肥嫩,土人采以为茹,据云可以搀小豆腐。柳树初发嫩芽,
亦掇以为茹,榆钱、榆叶食者尤多,亦可见业园圃者甚少矣(种豆者,豆将熟时必尽
掇其叶以搀小豆腐)。
沂河入夏,水势平槽,数百石粮食船可以直入运河,每年皆有粮客自南来贩买。
沂邑木值甚贱,若广造般只,不惟粮食可运往南方贩卖,一切土产如柿饼、核桃、梨
、枣、落花生、靛、酒、豆油、豆饼之类,皆可贩运。每年苹果皆运往南方。可以类
推,其船回头又载南货回沂,此无穷之利。惜北人不知水利,有此名水,徒受其涨溢
之害,不获其利济之功,良可叹也。诚能修舟楫之利,葛沟集为第一码头,界湖第二
,县城第三,葛庄第四,东里店第五,中庄第六,燕子崖第七,南麻第八。每岁四月
开运,九月底归埠。以冬春两季,处处有桥梁,恐有阻滞也。如此办理,则沂将为一
都会,西通蒙阴,北通临朐、博山,百货流通,利济良非浅鲜也。
沂邑木值甚贱,尝见柏树长丈余,粗一两围者,不过值钱六、七百文。若于近河
之地置木厂收买。于夏秋之时编筏南运,即近在兰郯售卖,获利亦不少也。
东里店北有水碾一座,碾榆皮为业(用为线香者)。土名榆皮,疑即地榆也。岁入
租价不赀,工费亦巨。宜于有源山水处所,多设水碾、水,可省人工不少。
沂邑地非不足,特若硗瘠,其俗又广种薄收(北方大抵皆广种薄收,沂为尤甚)。
穷户恒苦无牛,一夫辄耕四五十亩。人力既不能精,粪力又薄,就使岁岁丰稔,不过
亩收数斗,仅敷食用。一遇旱涝,则流离死亡,不堪言状。每一念及,不禁恻然。种
植之法,宜精不宜多。一人之工夫有限,与其枉用于不毛之地,收成亦属有限,曷若
专注于数亩恒产中,耕耨耘获皆及时从事,一无苟且,又勤勤积粪,所收必倍。就使
家有余田,宁可少种一季,仿古人易田之法,以舒地力。
山场既坏,小民不如大计,有山必开地,即硗确坡陀亦必多方开种,最为害事,
山水甚骤,赖有草根护持,不致冲刷。一经开种,则本山之沙土随水而下,近山之地
先受其害,久而山河尽淤,山水暴涨,势不能容,必将横决。平原近河之处,无不受
其害。官私皆宜设厉禁,断不可姑容,保全当不少也。
沂邑集场甚多,著名者三十余处,尚有义集、小集不计其数。通工易事莫便于赶
集,若无事赶集微论,易滋事也。一人入集必不能枵腹终朝,数日一集亦不能徒手而
归。为家长者各宜约束其子弟,总以少赶集为要。每集必到者,除工商买卖人外,其
人可想而知矣。
沂之烧锅约二百余口,每口约用粮粒百余石,计岁耗粮粒数万石。他属烧锅尚有
多于是者,而地方不受其害,以其酒能行远,或在通都大邑,虽曰耗粮,获利尚厚也
。沂则以数万石粮粒,徒供本地之人一醉于朝夕,而餐仍不能稍减,大可惜也。且乡
愚无知,往往大案皆由于酒后,尤为可叹。是在长民者无贪小利。若骤行严禁,势必
不能,宜仿都中戏楼法,准其日减,不准日增,亦去火抽薪之一说也。
民间好种烟叶,必择肥地,用十成粪,一亩之入,值数千焉。次年种麦,其粪之
余力犹可倍收。夫粪多而力勤者为上农。但使不惜工本,皆可倍收,岂第种烟然哉!
种烟之利,沂民胥知,一时诚难骤更。凡种地者皆能如种烟,则谷不可胜食,虽遇歉
年,不致为灾矣。
民间有地百十亩,必招佃种,名曰觅汉,多系南县流民(俗谓兰、费为南县,临
、博为北县),无以为生。土著者喜其勤谨,拨田与种,久而流民之室家亦来就食。
通工易事,虽有古人任恤之风,无如生聚日多,地土日狭,种山开荒,大抵皆此辈阶
之厉也。又中人之家,必有饭妇、针工,家人安坐而食,既不能各尽其力,外雇之人
除身工食用外,浸渔走漏皆所不免,懈怠成风,勿怪贫者益贫,而富者亦日贫也。
民间不善积粪,故膏腴之地水旱时若犹可丰收,至于瘠壤虽收已仅矣。积粪之法
,养牲口为上,老幼勤勤捡拾为次。若有坑洼,尤宜沤粪。惟北方多用干粪,若将所
沤之粪掺土曝干上地亦佳。总之,勤俭为居家要法,勤则有余力,俭则有余财,好处
不可殚述,积粪特其一端耳。
沂俗,家有地数十亩,往往无牛,以不善积谷,岁稍歉即卖牛。盗窃又多,其弊
,皆由于不禁杀牛。夫杀牛者,盗牛者之窝也。卖牛者亦取其易于成交(牲畜例不能
质当,上集卖又须经纪牙行,故愿卖于屠)。夫中人之产,买一牛甚难,卖一牛甚易
。必待官司设厉禁,则盘查实为利薮。是在民间自行禁止,有犯则告官严究。无人杀
牛,则窃者无处销赃,卖者亦难于售主矣。
南乡仿泉庄居民数百户,尽以绩麻为业,合庄无一穷户。东里店居民善种烟叶,
地方亦颇富。可见自然之利,本属无穷,苟善于谋生,无不足民也。
沂境辽阔,地土不少,跬步皆山,成熟之地,不能一则。除膏腴平壤种植如法外
,其余类不得法,兹特为一一拈出:
坡地(俗称平壤为坡地),两年三收。初次种麦,麦后种豆,豆后种蜀黍、谷子、
黍稷等谷,皆与他处无异。惟锄芸欠工夫,粪力又少,故收成较薄。不知多锄一次,
多粪一次即可多收数分,地土决不负人。蜀黍地尤为芜秽,禾苗尚未成熟,草菜亦丛
生其间,虽有肥地,如何能望丰收?
涝地(俗称污下之地为涝地),二年三收亦如坡地。惟大秋概种子(形如稗子,
莒、沂最多)。此禾性耐水,且易熟,不费工本,民间食谷大半皆此,甚合土宜。麦
后亦种豆,雨水微多,颗粒无收,徒费工本。沂俗有种稻者,原系秋禾。然南方有晚
稻,夏至始种,似此等涝地,麦后亦可播种,收成虽薄,较之种豆,终可望收也(稻
皆旱种,其种植之法与北方种他谷同,非南方水稻也)。
洼地(较涝地尤下),常有积水。遇旱年涸出,始可播种,不过种麦一季或蜀黍一
季耳。此等地全赖人力。与其十年九荒,莫如择最下之区,挑深为塘,以泄积水,近
塘皆种苇(苇之用处最多,一穗值一、二文不等)。挑出之土,就以培稍洼之地,地既
垫高,水又有所归,年年可种矣。特小民不知大计,难于谋始,是在有心人,善为督
劝也。汪坑冬春皆有水,可种莲藕,花实根叶无一不可得厚值。城东北有庄名梨行,
莲塘弥望,杂以芦苇,此庄最为殷富。南乡之苏村亦有种莲藕者,类皆小康之家。其
余汪坑甚多,弃而不种,甚为可惜!
园畦(有水之地,始种园畦),沂俗竟种烟叶,业园圃者甚少。劝民多种园圃,民
间菜蔬自多。且业园圃者,终日勤劬,可戢游惰之风。有水处种靛(即大蓝),亩可获
钱数十千。近城市处种蔬、瓜、瓠、茄、豆(如扁豆、刀豆之类),不惟可蔬,且可代
粮也。
沙地,宜种长生果。蒙阴种者甚多,沂水尚少。此物虽不可以为饭,用以打油不
次于豆也。又宜种薯芋(俗称地瓜)。民间亦有种者,藏以地窖,不能过二月。不知此
物可以切作小块,晒干收藏,次年和粮食为粥,可以省谷,且甚宜人。种之亦不费工
本,不可以不多种也。此物易种易生,水旱冰雹均不能伤。南人有晒干筑墙以备荒者
,常年充民食,亦与米麦同功,非寻常瓜果比也。沙地亦有宜种木棉者。沂不务纺织
,布匹甚贵,以种棉者甚少也。宜相地多种,教以纺织,布匹自可足用也。
石田地,内尽小石子,虽出粮食,收成甚薄。宜于耕地后效种长生果法,以竹筛
筛之,一亩不过费三、四工,以后永食其利,何惮而不为也。
岭地,本属荒山,不宜五谷。近来贪利愚民,沿山开垦,法宜严禁。其稍能蓄留
水泽、遇山水涨发亦不甚坏事者,亦只宜种包谷(东省名棒子,沂邑名玉米)。取其易
于成熟,亦不大需粪力也。
山场,以前皆种椤,近已刨挖净尽。虽种杂谷,一遇旱年,颗粒不收。雨水稍
多之年,又冲刷为患,不若仍旧种树。不惟椤、山桑可益蚕事,凡松、柏、楸、栗相
其土宜在在可种,既可以落实取材,又可以保护山脉,不致冲淤田地。其利甚溥,是在
良有司实力劝戒。
以上各条皆目见耳闻,访之贤父老。虽未必尽合机宜,可采者当亦不少。
余摄篆数月,正值多事之秋,加以才力浅劣,虽心知其故,不能为邑人谋兴除之
方,余负邑人多矣。爰以所记忆者随笔书之,以俟诸异日焉。

和李邦直沂山祈雨有应
[宋]苏轼 眉州人
高田生黄埃,下田生苍耳。
苍耳亦已无,更问麦有几!
蛟龙睡足亦解,二麦枯时雨如洗。
不知雨从何处来,但闻吕梁百步声如雷。
试上城南望城北,际天菽粟青成堆。
饥火烧肠作牛吼,不知待得秋成否?
半年不雨坐龙慵,共怨天公不怨龙。
今朝一雨聊自赎,龙神社鬼各言功。
无功日盗太仓谷,嗟我与龙同此责。
劝农使者不汝容,因君作诗先自劾。

和李邦直学士沂山祈雨有应
[宋]苏辙
宿雨虽盈尺,不救春夏旱。
吁嗟遍野天不闻,歌舞通宵龙一战。
旋开云雾布旌旗,复遣雷霆助舒卷。
雨声一夜洗尘埃,流入沟河朝不见。
但见青青麦与禾,老农起舞行人歌。
汙邪满车尚可许,住轮到骨期无它。
水行天地有常数,岁岁出入均无颇。
半年分已厌枯稿,及秋更恐忧滂沱。
谁能且共蛟龙语,时布甘泽无庸多。

题沂阳八景
[明]杨光溥 邑人 副使
(一)东皋晚照
晚坐东皋日已颓,余光红映碧云堆。
海霞不雨林头出,野火无烟鸟外开。
扶策送将诗客去,骑牛催出牧童来。
明朝有酒真堪赏,不到黄昏不肯回。
(二)岜山耸翠
县郭南头路几重,两山隐隐列西东。
云开螺髻高千丈,日出金莲挣半空。
春雨更添无限绿,晚霞别助一般红。
酒醒却忆行吟处,只在青青一抹中。
(三)望仙石桥
仙人一去几千秋,偃月空中水自流。
丹就不须青鸟约,身轻直驾白云游。
风飘环佩历回首,人倚栏干尽举头。
我到当时还跨鹤,腰缠十万上扬州。
(四)织女仙洞
金梭晓夜为谁忙,隔水桃花满洞香。
万国尽沾尧雨露,九重欲补舜衣裳。
绮罗光映云霞重,机杼声抛日月长。
却笑天台有仙子,此生谁解忆刘郎!
(五)龙池浸月
百尺清泉浸太阴,等闲风月有龙吟。
汉妃置酒银盘漾,湘女凌波宝镜沉。
半顷琼田呈白壁,一炉丹汞点黄金。
枕边不奈清吟聒,应共蟾蜍说素心。
(六)穆陵停雪
同云消尽墓天晴,山北山南一样清。
鸟向水晶屏外过,人从云母帐中行。
柳花冷覆长春苑,月影寒铺不夜城。
却忆蓝关迷逐客,马蹄偃蹇踏瑶琼。
(七)闵公书院
人去多年壁亦颓,空闻德行并颜回。
侵阶有草遗书带,映雪无人拨简灰。
古篆还余幽鸟迹,闲云犹锁故山隈。
当年想避权臣召,特地应从汶上来。
(八)沂水拖蓝
雕崖山下是源流,百里南来始负舟。
月影恍移湘水夜,涧声遥从楚江秋。
派分远浦还同色,浪拍长天无尽头。
正是暮春修禊罢,舞雩风里任遨游。

沂水形势
[明]杨光溥
南来一水傍城流,十里封疆接莒州。
桃涧春浓苍似锦,龙池夜静水如钩。
土沾鲁俗还逢掖,地坐齐风不起楼。
莫讶文风千古盛,沂山西畔是尼邱。

登沂山
[明]李学道东海青州知府
绝顶松萝隐洞天,万岩深处见人烟。
苍茫海色迷春望,断续山痕落野筵。
蓟北风高孤雁没,淮南人远数峰连。
衔杯待月忘归去,欲傍山翁一醉眠。

沭水道中
[明]公鼎蒙阴人
沭水源从大岘西,穆陵天际控三齐。
傍岩烟火关城近,出谷云霞海气低。
双鬓征尘宵驻马,一灯乡思夜闻鸡。
游人但问东牟道,不觉春深岸草萋。

东安城
[明]公鼎
禾黍离离覆短墙,黑云千顷昼茫茫。
一间草屋祠山鬼,几尺蓑城属海王。
归鸟渐从村树没,晚风遥送豆花香。
故人只在墙东卧,手拍柴门解客囊。

题孟母墓
[明]张嘉吉教谕
沭河涨漫水,下马来寻孟母坟。
千载断机犹有训,半通残碣已无文。
雁飞远汉拖秋色,鸦落荒村惨暮云。
欲荐椒浆无处觅,西风黄叶思纷纷。

清明雨中过穆陵关
(明)王世贞青州府兵备太仓人
穆陵关头峰削悬,哀颸吹奔泉。
谁令冰雪渐成雨,岂为清明方禁烟。
桃花欲红不肯放,柳条即青犹未眠。
南人过此泪双落,耐可吴江十月天。

沂河
[清]黄胪登沂水县知事
乱山东走近城开,水下平原势倒来。
波带夕阳明雉堞,光浮春草照楼台。
岚阴低浸千峰入,柳色斜萦两岸回。
解道船如天上坐,不妨击楫傍溪隈。

孟母墓
[清]张能鳞青岛等处海防道大兴人
战国多游说,谁宗周道东。
维天生亚圣,禹绩大其功。
极力排邪说,潜思体致中。
溯源孤早岁,失怙苦孀穷。
决断裁机轴,频迁近学宫。
慈闱溺爱少,严训义方同。
子显亲由贵,诣高德益隆。
齐梁倾厚币,仁义动诸公。
间世贤豪出,当时仪衍空。
百年终内范,五鼎动哀衷。
礼得非观美,财余岂吝丰。
苍烟迷古墓,白雪老疏桐。
听远猿啼树,情深水咽风。
芳名垂奕,难报母恩洪。

山蚕词
[清]王士祯
清溪槲叶始濛濛,树底春蚕叶叶通。
曾说蚕丛蜀道险,谁知齐道亦蚕丛。
那问蚕奁更火箱,春山到处是蚕房。
槲林正绿椒园碧,闲却猗猗陌上桑。
春茧秋丝各自谙,一年三熟胜江南。
柘蚕成后寒蚕续,不道吴王八茧蚕。
五尺竿头络色丝,龙棱玉镊动妍姿。
红闺小女生来惯,中妇流黄定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