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旧志序选及墓碑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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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乘》原序
齐乘六卷,故兵部侍郎于公志齐之山川、风土、郡邑、城郭、亭馆、丘垄、
人物而作也。古者,郡各有志。中土多兵难,书不克存。我国家大德初始,从集
贤待制赵忭之请作大一统志。盖欲尽述天下都邑之盛,书成藏之秘府,世英得而
见焉。于公生于齐,官于齐,考订古今,质以见闻,岁久始克成编,辞约而事核。
公在中朝为御史宪台都事左司员外郎,终益都田赋总管,以文雅擅名当时。既卒,
其家萧然,独遗是书于其子潜,余官维扬始得阅之。呜呼,齐地之疆,民物之伙,
自古然也。桓公任管仲以成霸业,圣人尝称其功,谓一变能至于鲁。后世去古虽
远,山川郡邑犹存。革其俗以化其民,独不在夫上之人乎。当汉之始,兵革甫定,
曹参为齐相,师礼盖公,以清静化民,齐乃大治,兹非其效欤!今齐为山东重镇,
所统郡县五十有九,宦游于齐者获是书观之宁无益乎? 予于于公之言重有感焉。
谓三代两汉人村本乎学校之教养;谓风俗自汉晋以降愈变而愈下。美昔人之赈饥
道,叹近世之采金病民。以稷下学术流于异端,以海上求仙惑于神异。斯亦足以
概公之志矣。夫公讳钦字思容,益都人,潜擢南行台掾云。
至元五年已卯冬十月丙午朔嘉议大夫江北淮东道肃政廉访使苏天爵序

清康熙十一年《临淄县志》序一
今年秋七月
上俞辅臣曲沃卫公请
诏天下郡州县纂成书以献。余适分较省试。闱既撤,驰归襄若役。邑兵火,
旧闻残阙。抵任后,日谘诸父老,粗识轶事。念颖上令屠公隆、洛阳令文公翔凤,
皆自撰邑乘,灿备可观。余童少能读齐乘诸书,从薄书丛脞中,操铅椠。若曩昔
下帷时,又颇闻北鄙隐君子象先李子,经醇行修,淹博掌故,去邑仅五舍,得所
传,得所闻,得所见,不邑人异也,遂以礼津请。于邑诸生于子愚山读书塾舍开
局。舍旁学宫,即吾夫子闻韶处也。于是正讹核真,辨误补阙,事属词,凡三
逾旬而成。例有言,余肃衣袂握不聿而告曰,兹役艰哉,邑为郡重要邑。前兹名
贤辈出,文学斌斌,即余同邑,若胡公,若张公,若万公,凡三绾绶此地矣,咸
未遑兹役。而属于余,其难有数端。邑昔齐都会,自爽鸠氏建国,晋魏来为最大
郡,比周之、殷之偃师;下暨秦之兴平、楚之宜城,不啻盛已。涉乎邑不得斥
以出;离乎邑不得援以入。且《齐乘》、《齐地记》、《齐记补》、《渑水燕谈》、
《野录》、《水经注》,类多牾不尽合,后人折衷裁定,务综其一是。如葵邱、
营邱之辨纷纷也。前此葺邑志者,必左右侍书,命给笔札,多事兢集,各分一役,
必岁时优闲采遗佚,一事未确,阁笔经年。必成宪在列,体例可师。华峤得续,
少孙匪难。今皆悉非其旧矣。两人晤对,灯中荧子。图书索然,全资腹鹄,更
值文运肇开。
圣天子笃意典籍,详求郡邑,首以文事倡天下。而得失利病,损益兴革,取
资国史,吏治民生,殷殷系焉。非若前之士大夫,狃于平成之习,恣意操觚。即
上之兰台东观,石渠白虎,率束弗观,仅为故事。更
功令煌煌,程限日迫,此余之抱简册,夜以续日,拮据靡宁,惭而且悲也。
虽然,邑封建大国,车肩摩,成帷成雨,不皎皎史册乎?今则田污莱,家废堵,
户皆贫最下,日岌岌求岁于天,求惠于上。风尘下吏,得藉是以辑太公望、仲山
甫诸懿绩上之。
九阍,以助今日诸郡邑,与周武宣朝,前后媲美,更彰幽隐。阐遗逸,申小臣。
刍牧鄙意,比前令诸君子,岂不有厚幸哉。兹役也,于子等有成劳,故附及之。

康熙十一年壬子孟冬谷旦
赐进士第文林郎知临淄县事南昌邓性岂甫撰

中华民国九年《临淄县志》序
志乘之作,岂徒存一邑之掌故,备学士之考据已哉! 盖将使官斯土者得而观
之,默察其人物风俗盛衰美恶之故,以为施行政教之准,不劳而功可成。故国有
一统志,省有通志,下至郡县各有志。此固膺民社者所有事,而赖以成宜民之治
者也。孝先以民国六年冬,奉檄宰斯邑;甫下车即征求邑志,史称失修二百余年
矣。旧刻散佚不可猝致,阅岁始得其书。读之则简略漫漶,不足资参考。旋晤崔
君题鹤,得其族先辈鹿门先生增订本,虽较旧志为详,要亦草创之书,未经修饰
润色者也。会都中国史编纂处,省大吏,征集县志甚急,愧无以应,乃集邦人诸
友,询谋佥同,重修之议以来。虽然,筹款难,得人尤难,未敢卤莽以从事也。
幸以崔君健符介绍,得悉崔玉双先生博雅淹贯,洵一时通才。遂诣卢敦请,聘为
编辑主任。而王君午山、王君仿侨、边君岫双、于君梦尧、杨君锦塘、于君子春,
并襄其事。复选有文行者四十余人任采访使。时方修孔子庙,工竣而款有余,挹
彼注兹,不重费而事举。以八年冬十一月开局于金姑祠。至九年秋,书遂告成。
其谋始也若甚难,其成功也又甚易。岂惟孝先一人所深幸,当亦邑人士所共慰者
乎!抑又思志之修也,在此地此时为尤急。何者?邑昔为大都会,山川疆土,习俗
好尚,时时散见于群书。一旦听其湮灭。使轩戾止,无所资以采问,得不贻邑
人羞!且民国肇造,事又更一代矣,户口赋税,文物典章,率多变易。山河不改,
而景象有今昔之殊,苟非广搜博采,备著之书,其何以因地制宜,与时变通,藉
以谋一邑之久安乎。今先生因旧志之文,订伪补缺,近事则依类新增,至民国九
年止,为书共三十五卷,多于旧志十六、七,裒然成帙,灿然大备。后之官斯士
者,浏览一过,全邑尽在目中。其治之道,如取怀而予者胥赖乎是。以视余之茫
无据依,其劳逸何如耶。若夫传世行远,各太史之采择,则非余敢掠美者矣。中
华民国九年孟秋知临淄县事皖黟舒孝先肖轩甫撰。

徐华清碑文
联惟任隆专阃,恒资御侮之才,礼重饰终,特著勤劳之绩。故有严明纪律,
绥靖边陲。生则纪美旗常,殁则勋铭金石,所以昭奕宪,奖有功也。尔原任福建
陆路提督徐华清。艺勇夙娴,戎韬素裕。陟武科而奋迹,备宿卫以宣勤。迨参幕
于临洮,益觇伟略;遂提戈于青海,克壮殊猷。暨乎关陕移麾,河湟作镇,扫鲸
鲵之穴,苞蘖全消;焚枭獍之巢,渠魁屡获。封狼远遁,识上将之旌旗虎称雄,
奉中军之号令。以是授之节钺,寄以干城,俾统辖大闽师,又安乎海徼,荩忱
愈笃,无惭保障之司。峻职频加,久荷先朝之泽。方资倚,何遽沦徂! 荐殷礼
以馨香,从其官职,易嘉名“威恪”,肖厥生平。坞乎,马鬣云封,望松楸而轸
念;龙章日丽,树碑碣以流芳。用表丰阡,式昭来叶。
按:文中标点系编者加注。

崔光中墓碑序
崔先生名光中,字正平。他于民国元年六月九日生在临淄聂仙一个农人家里。
父亲的名字叫崔庚昌,是一个聪明刚毅的农夫。虽然疾病纠缠着他的体力,然而
一生都是挣扎在劳苦的工作里面;对于子女的教养更是不稍放驰的。母亲姓于,
是一个沉重而亢爽的妇人,她常在沉默里流露着指示。常在工作中表现着教训。
她的处事的大方,尤其是在普通的妇人中所不能见到的。崔先生秉受了他父母的
性格,所以一生几乎是生就的一个艰苦卓绝的人物。
他在九年,就入了本村的初级小学。三年的高级小学生活,是在辛庄寺益临
小学过的。那时,他直挺了身子就可走过大同学的胁下,然而他的学习成绩,却
能压倒任何的同学。因为他学业成绩的优良,所以教师们十分爱他;又因为他的
顽皮和冒险,长辈们又都为他担心。这么样,他就在又使人爱又使人恼的天真中,
度过了六年的小学生活。
在益临小学毕业后,他又到临淄县第一小学去过了半年。
民国十五年的秋天,他便入了临淄县立初级中学,这时他正是十五岁。身材
的短小和过人的聪明,立即博得了才子的称号;同时,他的艰苦、冒险、睿入和
求知的精神,也开始翘长起来。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困难,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
冬天的风带来了盖地的大雪,道路、郊野、河流都被雪积压了二尺多深。淄
河两岸雪积得尤其深厚,中间还夹着淙淙的冷的流水。这时候,崔先生正在学校
里,他为冒险的精神所冲动,一定要穿过积雪的旷野,穿过冷的寒流回到他的村
庄里去。他执拗得没人能够说服他。结果,当他碾过雪窟和寒流以后,周身的血
管几乎被冻得停闭了,他开始有了气管炎,而且支配了他的一生。
十八年暑假,他卒业于县立中学。同年秋天,又入了山东省立第四师范,这
时,他性格的特点是极端的热情。他最喜欢的功课是历史和地理。十九年秋天,
他转学到了青岛市立中学,潜心研究社会科学。因为刚直和率真得不到他人的谅
解,遂又转回了第四师范。这时他对于课业的修养更加努力,每天读书总是读到
深夜。因此,他又咳嗽得特别历害。
二十二年暑假,他卒业于第四师范,假后,便在临淄县立闻韶小学开始了他
的教学生活。他的真诚和深入的教学态度,深深地感动了儿童的心灵,留下了不
可磨灭的使人怀念的种子。
二十三年春,他应朋友陈梅川校长的强邀,就任了县立西关小学的教员。在
这里,他流尽了他所有的血,他喘完了他最终的呼吸。
他担任的是国语和社会。因为不喜欢用死板的教科书。所以他在工作的余闲
时,编印了一册《我们的东三省》和社会教材,地理、历史编各四册,并且选了
小学高级二年用的国语教材。这部繁重的工作,使他丢弃了运动和散步的时间,
使他占去了星期日的光阴,使他渡过了一切的假期,使他每天深夜才能就寝,可
是他咳嗽的陈病也在这时加剧了。这概是秉受得他母亲的性格吧? 他不曾用疯狂
的体罚来教导过儿童。更不曾喋喋的说些教条。他用爱的眼光,他用热的能度,
他用真实的行动,用不响的语言,孩子们就不知不觉驯贴在他的抚育中了。有一
回,有个顽劣的儿童,向崔先生递了悔过书:“先生,我不敢看见你慈爱的眼睛。
它能叫我心酸、心疼、心冷……”。崔先生是怎样教人的,大概总可以想见了。
崔先生的教学可以说是忘记了自己的生命的。
民国二十四年九月十一日昏夜,忽然下了一阵急雨,雨过后又是一阵尖锐的
冷风。崔先生因为挂念着几个没有棉被的学生,于是就不及披上外衣,便跑了出
来,明天他就病倒了。
他疲倦地躺着,发烧得很历害,医生们开了几次药方,他都把苦水咽到肚里
去。精神稍一清醒就立刻坐起批改学生的作业,甚而好几次地硬撑着昏烧,到教
室里来上班。结果病势更狂暴地袭了上来,他不能坐起来了,他在吐着腥臭的血。
当他转到齐鲁医院的时候,医生们说他的病是急性肺炎,而且宣布他的病已
经绝望了。在九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他便在医院里永别了他的朋友。
崔先生的年纪才二十三岁!他唯一的遗脉,便是一个五岁的女儿,他的遗骸,
于二十四年十一月二日葬在聂仙庄的东郊,死者的朋友不愿意平凡的淹没了他的
一生,所以用条石碑来纪念着这挚爱儿童的英灵。
一九三六年二月八日人凤谨序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元月二十一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