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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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桑麻话
吴树声
环沂邑大半皆山,其大者即《周礼》之东镇沂山也。巍然峙于邑之北。其东北、西北、西南一带,
皆层峦迭岩,山石确荦,鲜有沃土。又沂沭两大水皆出邑境。沭水经沂境百余里,即入莒州境。沂水
自沂河头发源起至沂之葛沟庄止,曲折经行于邑境者几四百里焉。每遇夏秋之间,滨两水之左右岸居
者,岁岁苦涝甚,且漂溺畜产室庐,人有其鱼之虑。以故,沂境虽辽阔,则壤成赋之地甚少。其风俗
又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椎,又不善治生产,于是富者亦贫,贫者乃益贫。夫礼义生于富足,民无恒
产,因无恒心,无怪地方日以多事,而风俗亦因之不古也。
余于癸丑春摄邑事,凡七阅月,而得代簿民书鞅掌,足迹遍于四乡。余既悯邑人之不善谋生,而
又虑风俗之不能还淳。因于足之所经,必召其秀者与父老勤勤咨询。邑人既喜余之质,又乐余之宽,
故问无不言,言无不详,余皆心焉志之。
回忆乡居时,好读农麻书,亦时有所得。大要不外“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
四语。沂之民往往与是四语相反。余既与沂民习,因以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证之载籍,考之沂邑之
风土人情,有可以药其困而厚其俗者,辄笔之于册,颜曰《沂水桑麻话》,盖在沂言沂也。若泛论农
桑,则农家者流其书亦何尝不汗牛充栋,又何俟余之摭拾也哉!
咸丰四年岁次甲寅仲冬月
保山 吴树声

沂多山,山必有场。种木孛楞以养山蚕,岁出山茧山绸无算。西客皆来贩卖,设经纪以抽税,岁
入数千金焉。东门外山绸会馆,为山绸客公会之所,颇壮丽可观,可想见当日绸行之盛。近则小民贪
目前之利,伐其树以助薪,刨其根以为炭,无山不童,而山蚕之利,在官在民皆不及昔之十一、二。
沂在群山中,粮粒不能致远,唯赖此项为生财之大宗,今此项一废,非复昔日之殷富矣!
沂既多山,山必有水。有源者十之五、六,皆冬春不断流;无源者十之四、五,惟夏秋间承受山
水。其有源者,类在山中,诚能屈曲引之,使勿遽就下,凡山麓原隰之地,皆可仿南方开水田以种稻。
既可以得水之利,又可以免山水骤发时冲淤低地之患。计不出此,任其势若建瓴,一泄无余,殊不可
惜!
两山之间谓之峪,峪必有平地数顷或数十顷不等。又有山泉溪涧以资灌溉,其风景与南方无殊。
诚得留心民事者之修水利,讲农事,沂民之生计,不患其不饶。
邑民多种苹果,成熟时正值沂河水涨,可以由水路直往南贩卖,获利者不少。
近日山场桲椤树几伐尽,育蚕者甚少。亦间有种桑者,唯不知种植之法,只有树桑,并无田桑。
又北地较寒,树桑发叶甚迟,往往蚕出无桑。故育蚕者率同儿戏,以柳筐盛之,甚不如法,利益亦微。
然亦间有收丝一、二百两者。有双丝绢,其佳者类纺绸,价亦不廉,惜业此者尚少耳。绸行虽坏,茧
行尚可观。每至茧成时,各集卖茧,堆积如阜。间有贵州客来贩买,然亦祗有昔之十二、三矣!
邑民不知种桑,近有种植者皆自临朐倩人来种,亦不甚如法,予以南方田桑之法,详细告之,其
父老甚喜,求以所告者刊本,会瓜代不果。
蚕初出,桑叶苦不足。地内出一种草,叶长而厚,一草四、五叶,皆贴地生,名曰“地桑”。三
月杪采之,云可以饲蚕。此予在莒州目击者。莒、沂接壤,想亦有此草也。北方寒,桑叶甚迟,此草
大有益于蚕事。
秋后,桑叶经微霜甚肥嫩,土人采以为茹,据云可以搀小豆腐。柳树初发嫩芽,亦掇以为茹,榆
钱、榆叶食者尤多,亦可见业园圃者甚少矣(种豆者,豆将熟时必尽掇其叶以搀小豆腐)。
沂河入夏,水势平槽,数百石粮食船可以直入运河,每年皆有粮客自南来贩买。沂邑木值甚贱,
若广造船只,不惟粮食可运往南方贩卖,一切土产如柿饼、核桃、梨、枣、落花生、靛、酒、豆油、
豆饼之类,皆可贩运。每年苹果皆运往南方。可以类推,其船回头又载南货回沂,此无穷之利。惜北
人不知水利,有此名水,徒受其涨溢之害,不获其利济之功,良可叹也。诚能修舟楫之利,葛沟集为
第一码头,界湖第二,县城第三,葛庄第四,东里店第五,中庄第六,燕子崖第七,南麻第八。每岁
四月开运,九月底归埠。以冬春两季,处处有桥梁,恐有阻滞也。如此办理,则沂将为一都会,西通
蒙阴,北通临朐、博山,百货流通,利济良非浅鲜也。
沂邑木值甚贱,尝见柏树长丈余,粗一两围者,不过值钱六、七百文。若于近河之地置木厂收买,
于夏秋之时编筏南运,即近在兰郯售卖,获利亦不少也。
东里店北有水碾一座,碾榆皮为业(用为线香者)。土名榆皮,疑既地榆也。岁入租价不赀,工费
亦巨。宜于有源山水处所,多设水碾、水碨,可省人工不少。
沂邑地非不足,特若硗瘠,其俗又广种薄收(北方大抵皆广种薄收,沂为尤甚)。穷户恒苦无牛,
一夫辄耕四五十亩。人力既不能精,粪力又薄,就使岁岁丰稔,不过亩收数斗,仅敷食用。一遇旱涝,
则流离死亡,不堪言状。每一念及,不禁恻然。种植之法,宜精不宜多。一人之工夫有限,与其枉用
于不毛之地,收成亦属有限,曷若专注于数亩恒产中,耕耨耘获皆及时从事,一无苟且,又勤勤积粪,
所收必倍。就使家有余田,宁可少种一季,仿古人易田之法,以舒地力。
山场既坏,小民不如大计,有山必开地,既硗确坡陀亦必多方开种,最为害事,山水甚骤,赖有
草根护持,不致冲刷。一经开种,则本山之沙土随水而下,近山之地先受其害,久而山河尽淤,山水
暴涨,势不能容,必将横决。平原近河之处,无不受其害。官私皆宜设厉禁,断不可姑容,保全当不
少也。
沂邑集场甚多,著名者三十余处,尚有义集、小集不计其数。通工易事莫便于赶集,若无事赶集
微论,易滋事也。一人入集必不能枵腹终朝,数日一集亦不能徒手而归。为家长者各宜约束其子弟,
总以少赶集为要。每集必到者,除工商买卖人外,其人可想而知矣。
沂之烧锅约二百余口,每口约用粮粒百余石,计岁耗粮粒数万石。他属烧锅尚有多于是者,而地
方不受其害,以其酒能行远,或在通都大邑,虽曰耗粮,获利尚厚也。沂则以数万石粮粒,徒供本地
之人一醉于朝夕,而餐仍不能稍减,大可惜也。且乡愚无知,往往大案皆由于酒后,尤为可叹。是在
长民者无贪小利。若骤行严禁,势必不能,宜仿都中戏楼法,准其日减,不准日增,亦去火抽薪之一
说也。
民间好种烟叶,必择肥地,用十成粪,一亩之入,值数千焉。次年种麦,其粪之余力犹可倍收。
夫粪多而力勤者为上农。但使不惜工本,皆可倍收,岂第种烟然哉!种烟之利,沂民胥知,一时诚难
骤更。凡种地者皆能如种烟,则谷不可胜食,虽遇歉年,不致为灾矣。
民间有地百十亩,必招佃种,名曰觅汉,多系南县流民(俗谓兰、费为南县,临、博为北县),无
以为生。土著者喜其勤谨,拨田与种,久而流民之室家亦来就食。通工易事,虽有古代任恤之风,无
如生聚日多,地土日狭,种山开荒,大抵皆此辈阶之厉也。又中人之家,必有饭妇、针工,家人安坐
而食,既不能各尽其力,外雇之人除身工食用外,浸渔走漏皆所不免,懈怠成风,勿怪贫者益贫,而
富者亦日贫也。
民间不善积粪,故膏腴之地水旱时若犹可丰收,至于瘠壤虽收已仅矣。积粪之法,养牲口为上,
老幼勤勤捡拾为次。若有坑洼,尤宜沤粪。惟北方多用干粪,若将所沤之粪掺土曝干上地亦佳。总之,
勤俭为居家要法,勤则有余力,俭则有余财,好处不可殚述,积粪特其一端耳。
沂俗,家有地数十亩,往往无牛,以不善积谷,岁稍歉即卖牛。盗窃又多,其弊,皆由于不禁杀
牛。夫杀牛者,盗牛者之窝也。卖牛者亦取其易于成交(牲畜例不能质当,上集卖又须经纪牙行,故
愿卖于屠)。夫中人之产,买一牛甚难,卖一牛甚易。必待官司设厉禁,则盘查实为利薮。是在民间
自行禁止,有犯则告官严究。无人杀牛,则窃者无处销赃,卖者亦难于售主矣。
南乡仿泉庄居民数百户,尽以绩麻为业,合庄无一穷户。东里店居民善种烟叶,地方亦颇富。可
见自然之利,本属无穷,苟善于谋生,无不足民也。
沂境辽阔,地土不少,跬步皆山,成熟之地,不能一则。除膏腴平壤种植如法外,其余类不得法,
兹特为一一拈出:
坡地(俗称平壤为坡地),两年三收。初次种麦,麦后种豆,豆后种蜀黍、谷子、黍稷等谷,皆与
他处无异。惟锄芸欠工夫,粪力又少,故收成较薄。不知多锄一次,多粪一次即可多收数分,地土决
不负人。蜀黍地尤为芜秽,禾苗尚未成熟,草菜亦丛生其间,虽有肥地,如何能望丰收?
涝地(俗称污下之地为涝地),二年三收亦如坡地。惟大秋概种穇子(形如稗子,莒、沂最多)。此
禾性耐水,且易熟,不费工本,民间食谷大半皆此,甚合土宜。麦后亦种豆,雨水微多,颗粒无收,
徒费工本。沂俗有种稻者,原系秋禾。然南方有晚稻,夏至始种,似此等涝地,麦后亦可播种,收成
虽薄,较之种豆,终可望收也(稻皆旱种,其种植之法与北方种他谷同,非南方水稻也)。
洼地(较涝地尤下),常有积水。遇旱年涸出,始可播种,不过种麦一季或蜀黍一季耳。此等地全
赖人力。与其十年九荒,莫如择最下之区,挑深为塘,以泄积水,近塘皆种苇(苇之用处最多,一穗
值一、二文不等)。挑出之土,就以培稍洼之地,地既垫高,水又有所归,年年可种矣。特小民不知
大计,难于谋始,是在有心人,善为督劝也。汪坑冬春皆有水,可种莲藕,花实根叶无一不可得厚值。
城东北有庄名梨行,莲塘弥望,杂以芦苇,此庄最为殷富。南乡之苏村亦有种莲藕者,类皆小康之家。
其余汪坑甚多,弃而不种,甚为可惜!
园畦(有水之地,始种园畦),沂俗竟种烟叶,业园圃者甚少。劝民多种园圃,民间菜蔬自多。且
业园圃者,终日勤劬,可戢游惰之风。有水处种靛(即大蓝),亩可获钱数十千。近城市处种蔬、瓜、
瓠、茄、豆(如扁豆、刀豆之类),不惟可蔬,且可代粮也。
沙地,宜种长生果。蒙阴种者甚多,沂水尚少。此物虽不可以为饭,用以打油不次于豆也。又宜
种薯芋(俗称地瓜)。民间亦有种者,藏以地窖,不能过二月。不知此物可以切作小块,晒干收藏,次
年和粮食为粥,可以省谷,且甚宜人。种之亦不费工本,不可以不多种也。此物易种易生,水旱冰雹
均不能伤。南人有晒干筑墙以备荒者,常年充民食,亦与米麦同功,非寻常瓜果比也。沙地亦有宜种
木棉者。沂不务纺织,布匹甚贵,以种棉者甚少也。宜相地多种,教以纺织,布匹自可足用也。
石田地,内尽小石子,虽出粮食,收在甚薄。宜于耕地后效种长生果法,以竹筛筛之,一亩不过
费三、四工,以后永食其利,何惮而不为也。
岭地,本属荒山,不宜五谷。近来贪利愚民,沿山开垦,法宜严禁。其稍能蓄留水泽、遇山水涨
发亦不甚坏事者,亦只宜种包谷(东省名棒子,沂邑名玉米)。取其易于成熟,亦不大需粪力也。
山场,以前皆种桲椤,近已刨挖净尽。虽种杂谷,一遇旱年,颗粒不收,雨水稍多之年,又冲刷
为患,不若仍旧种树。不惟木孛椤、山桑可益蚕事,凡松、柏、楸、栗相其土宜在在可种,既可以落
实取材,又可以保护山脉,不致冲淤田地。其利甚溥,是在良有司实力劝戒。
以上各条皆目见耳闻,访之贤父老。虽未必尽合机宜,可采者当亦不少。
余摄篆数月,正值多事之秋,加以才力浅劣,虽心知其故,不能为邑人谋兴除之方,余负邑人多
矣。爰以所记忆者随笔书之,以俟诸异日焉。

注:作者时任沂水县知县。在任期间,对沂水的山水林田及风土民情作了调查,尔后写成此文。

鲁中军区抗日烈士纪念碑碑文
溯自抗战以还,鲁中建军,卫国卫民,杀敌致果,英勇健儿,前仆后继,七载征劳如一日,英雄
百战无倦容。铁衣磨绽,征戈几易,克尽杀敌之天职,惟念父老之疾痛,卧薪尝胆,茹苦饮辛。暴敌
虽残,难胜正义之师。敌寇“扫荡”之阴谋不遂,“分割”“蚕食”之毒计难逞。大块国土为我光复,
辉煌战绩擢发难数。五井歼敌,开鲁中战功之先例。孙祖伏击,再惩顽敌于猖獗。他如杨家横、大白
山、青驼寺诸役,皆足以寒敌胆而励人心;继之半程反“扫荡”,一举而拔除据点十七。于是军威远
扬,敌伪侧目。三十年冬,敌集五万之师“扫荡”沂蒙地区,布鱼鳞之阵,施铁壁之围,意在鲸吞,
残暴绝极。赖我将士用命,视死如归,神出鬼没,致敌披靡,复以雷霆之势,连克垛庄、上店,粉碎
其环锢蒙山之谋;续拔铜井、薛庄,打破其蚕食压缩之围。残敌远飏,鏖战以终。次年冬月,敌又来
犯,虐师两万,辗转网围。我军严阵,奋勇抗击。吉山一战,苦斗喋血,汪洋同志,身先士卒,壮烈
殉国,气壮山河;继战悬崮顶,联友却敌,敌焰虽炽,我阵如屹,同胞万余,免遭屠戮;对崮之役,
轰轰烈烈,敌虽念倍于我,而我则以少胜多;马鞍山极,血拼数日,党军本色,尽忠尽义;垛庄两袭,
敌寇遁迹。去春惠家庄首传捷音。破敌蚕食,续战湖头,痛快淋漓;锤击胡庄,无一漏网;三官庙、
乔家庄战斗,独创风格,军事与政治相济,覆手而得;歪头崮壮举,解友重围,大仁大义,史无前例。
仲夏溽暑,义旗北指,痛扫群丑,纵横如意。一战白纱,吴伪挫败;再战梁家官庄,厉逆溃遁。廓清
沂山地,东出诸安莒,解人民于倒悬,拯饿莩于垂危。涝坡告克,万民称庆,一变人间地狱而为自由
之土。初冬霜冷,寇师卷土,二万之众,泻于北蒙一隅。岱崮英雄,坚守制敌,竭疲敌力,左右敌趋,
苦战两旬,敌焰已挫,坚忍忠贞,堪称师表。冬季战师,大张挞伐,声势浩宏,痛剿吴逆。我英勇健
儿,勇猛扑搏,冲锋陷阵,势如破竹,直捣心腹,伪势支离,我奏凯歌。凡此胜利,书不胜书。我抗
日根据地得以巩固与发展,父老兄弟诸姑姊妹亦复得生息教养,而新民主主义建设之基业于以奠定,
此皆我忠勇将士为国为民流血牺牲所致也。赞胜利之辉煌,念先烈之芳迹,大哉伟哉!身死云乎哉!值
兹相持阶段最后一年,希魔覆亡在即,日寇丧钟已鸣,胜利在望,当步芳尘而迈进。建成斯碑,昭彰
英烈,万世流芳,以励后继。汶水滔澜环其前,沂山巍峨屏其后,构成雄伟之势,以期永垂。

八路军山东鲁中军区司令
政治部
公元一九四四年二月建

在罗炳辉将军墓前的演说
陈毅
现在,当我们与罗副军长最后告别的时候,我代表我党暨山东八路军、新四军全体指战员向他致
以沉痛的哀悼和崇高的革命敬礼。
罗副军长享寿49岁,但有32年是为革命而斗争。他参加过反对袁世凯的护国战役、1925~1927大
革命、10年苏维埃运动和8年抗日战争4次革命运动。他是一个农民子弟,16岁时入伍当兵。30年来,
罗副军长一直保持农民和士兵的群众革命本色,他从没有忘本,他不因为他当了军官便带着兵掉转枪
头去反对农民,相反的,当北伐末期,国民党实行清党反共大举向工农红军围剿时,他还从起义中转
到人民方面来反对反革命。因此,罗炳辉同志是一个士兵出身的革命将军,又是一个国民党军队起义
的革命将军,从组织起义之日起,罗炳辉同志便由一个民主老战士进而成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他在我
党的领导之下,创造了中国人民的革命武装,并且在抗战期间有力地培植了新四军,开辟了华中解放
区。罗炳辉同志的名字已为爱好和平的中外人士所传颂。
因此,罗副军长的病故,是我党的一个重大损失。
近数年来,由于敌后战争的极端艰苦与困难,致使罗副军长转战贫困,影响健康,乃身患血压过
高的恶症。党曾数次通知他休养,但他恳切地拒绝了。因为他对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高度责任心,
超过他对于自己的爱护,使病日益转剧。最近经过再三劝告,他才勉强的愿意休养。可是当国民党反
动派破坏三大协定,再度挑起内战,向解放区大举进犯时,爱人民重于爱自己的罗炳辉将军不得不亲
自出马,奔走于自卫战争的最前线。在他抵达鲁南后不久,枣庄伪军在他英勇的指挥下被消灭了,枣
庄数万矿工及附近数万难民得以重见天日,伸雪冤苦。可是当此军务繁忙,夏日炎炎之际,不幸罗炳
辉同志旧病复发,并在16日突患急性胃炎,不得不于21日由前方返回临沂休息。在汽车驶到兰陵时,
又突患脑充血,昏倒达数小时,虽经多方急救,终于下午5时与他的亲密战友永别了!
同志们,我们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多灾多难的中国人民,对于他的先锋战士、革命领袖的死去,
是比失去任何亲人都要哀痛而难受。但是,罗炳辉同志的亲密的战友们应该知道,国民党反动派正在
向我们狞笑,正在计划消灭我们。反动派们,他们要中国人民撤回一切民主要求,承认法西斯的封建
独裁,他要中国人民服从他的反动命令,放下武器以便让他消灭。因此,我们应进入自卫的准备,千
万不能让反动派得手。因此,我们今天不是流泪,而是揩干我们的眼泪;不是难受,而是勇敢地坚定
地站在自卫的岗位上,去继承死者的未竟事业。伟大的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是万分艰苦的,第一批倒
下了,第二批冲上去;二批倒下了,我们第三批又冲上去,以头颅热血换取人民的自由和保护民族的
独立,最后胜利之券是操在我们人民手掌中的。只有这样,才是纪念先烈的最好办法,也只有这样,
革命的先烈才喜欢我们来纪念他。罗炳辉同志在6月19日和21日动身回临沂的几天,都再三向我谈滇
军的革命光荣传统,他为潘朔端师长在南满的起义欢呼,他亲手拟具贺电,并分函他所有的云南故友。
罗炳辉将军出身于滇军,在军中受了革命民主的教育,一生最关心云南人民及其军队。罗炳辉同志代
表滇军的革命光荣传统,他致贺潘师长的电文,便是他对滇军将士的期望和他留给他的故乡军民的遗
嘱,这是我应该负责将他的遗志之一加以传述的。
最后我们说,罗炳辉同志,你好好的安息吧!我们今天在你墓前宣誓,在你遗像前许愿,当此内
战威胁极端严重的今天,我们誓必以自卫战争的光荣胜利来纪念你。同志们!全中国的和平,进行了
数月的谈判,现在证明我们人民的和平不能由反动派恩赐,反动派也绝无诚意放下他对中国人民的皮
鞭子。我们不能向人乞求和平恩赐和平,我们只有准备好自卫,反动派敢于进攻我们,我们一定将他
击退。勇敢的战斗起来吧!让我们取得和平民主的最后胜利时,再为罗副军长举行隆重的追悼。
(原载1946年6月28日《大众日报》)

临沂革命烈士纪念塔碑文
自一九二五年第一次大革命到一九四九年山东全境解放的二十五年间,我们的先烈--中华民族的
优秀儿女,有的在秘密工作中教育群众,领导群众对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作坚决的斗争,因被捕而慷慨
就义,有的在八年抗日战争与四年解放战争中,英勇战斗杀身成仁。不论革命的高潮与低潮时期,在
山东的革命烈士配合全国的革命健儿在毛主席、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艰苦奋斗,前仆后继。卒能
以英雄的碧血,争取到今天人民大革命的全国胜利。此种伟大的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其丰功殊勋,
铭印在我们千百万人民的脑海里,子孙万代,永世不忘。本省特于济南、青岛、徐州、烟台、临沂建
塔建堂五处,以志纪念,藉表先烈绩业于万一。
山东省人民政府
一九五零年七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