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之伟与《过淮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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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贯德

亓之伟,字坦之,号超凡,明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出生于莱芜羊庄村。生于明朝万
历辛巳年(1581年)。自幼读书。六岁诵诗文,八岁善书画。不但聪慧过人,而且性情
爽直。天启二年(1622年)乡试中举。次年会试中进士,榜列三甲第一百八十四名,开
始了他二十二年的为官生涯。初任直隶广平府成安县知县,不久调大明府浚县知县。因
其为官清正,升户部主事监税苏淞常镇漕务。此时,上海县令漂没漕米万余石,大司农
欲治之伟连坐之罪,幸亏皇上问明始末,降之伟西安府经历。许多同僚为之不平,之伟
独处之淡如。不久,升宣府司理。
明末朝廷腐败,政治黑暗。宦官舞弊,太监弄权。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清兵犯境,兵
燹遍地。内忧外患,明朝飘摇。每逢战事,朝廷当以阉官督军。有些宦官依仗朝中势力,
骄横跋扈,无所不为。有的在地方招风滋事,肆虐百姓。《莱芜县志》载:“……大珰
王坤督军务,抚军以下肃然震悚,之伟独持正不阿。复户部主事,权浒墅 (指江苏浒墅
关) 税晋员外监兑草场。升河间知府。权豪大珰,悉裁以法,百姓赖之。流贼猖狂,邻
郡多陷,之伟预为守御,计高阉督师所至烦扰,之伟预设营房千余间于郭外,百姓安堵。
收养难妇,得山东一百五十口,悉给赀费遣归。”
崇祯十三年(1640年),莱芜大饥,饿死者无数,粮价飞涨,斗粟数金人相食。亓之伟闻
之大恸,令家人倾力捐谷八百余石,煮粥赈灾,上千饥民赖以活命。崇祯十四年 (1641
年) 擢山西佥事分巡阳和。过三年,迁参议分守朔州。朔州是明代军事重镇之一,当时
是农民起义军东取京师的战略要地。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攻城掠地,骁勇异常。明朝将
令有的望风而逃,有的投降作了内应。亓之伟刚到朔州,李自成便攻至城下。亓之伟指
挥明军顽强抵抗。李自成久攻不下,遂移师直攻宁武。宁武城陷,兵民死伤无数。亓之
伟闻之大震,自思宁武既破,朔州难保,遂把幼子必迪、必迅托付保姆,家人则出西谯
门。之伟披挂上阵,手提大刀,与李自成大战。《莱芜县志》载:“李自成渡河,守将
与贼通,胁之伟降,之伟不从,贼党十余人从壁后出刺之,之伟创甚。明日以毡裹之伟,
载迎贼。终不屈,遂遇害辛庄店。时甲申二月二十一日也。”
朔州城破,妻冯氏、田氏逃匿文宣王庙中。李自成念忠臣家眷,令专置宅院,派人护守。
后母子相见,起义军终日无犯。李自成又令人置棺收尸,遣送还乡。时隔二十多天(崇
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农民起义军攻破北京城。次日凌晨,崇祯帝登上煤山,自缢于
山亭中。
清乾隆四十年(1755年),高宗弘历提出为明朝的史可法正名。同时,命朝野大面积搜
集前朝作战中被俘被杀死的忠烈臣民给予赐谥。亓之伟获谥“忠愍”。
亓家始祖仕伯,原居江苏省淮安府山阳县(古称射阳)。元顺帝年间(1333—1341年),江
南连年战乱,洪水横流而安栖无所。仕伯携宾、全、能三子 (长子勤从军,随朱元璋征
战,曾任北京镇守使)举家老幼逃难北移,历时多年来到莱芜。据说初出江南五百余口,
到了莱芜仅剩十几人。初居东关裴氏家,后迁汶水之南叔子流寓羊庄定居,十传至之伟,
父亓才,举人。祖父亓邦宦。《莱芜县志》载:“亓才,字茂育,万历甲午举人,以子
之伟贵赠兵备道。父邦宦,值大役,逮于庭。才十余岁龄,诣庭论之,邑令惊异。为释
邦宦,家贫至无容膝地。”亓才一生刚直,谭性教谓之曰:刚正足以立身,干局足以立
事,学问足以立名。亓之伟的儿子亓必迪,亓之伟死时,必迪才六岁。冯、田两母皆闺
阃弱质,千里之外孤苦茕茕。收骸骨于兵火离乱之中,辗转崎岖扶枢归里,一路倍受艰
难。传说途中曾遭流寇抢劫,财物被洗一空。李自成闻知,又遣人资助,于是年七月,
历时大半年才回到故乡羊庄。葬父后,家人不容。母子无奈,又迁至西汶南村,含辛茹
苦,相依为命。然必迪谨遵母命发奋读书,于康熙戊午乡试中举。必迪至孝,中举后因
侍霜母终身不仕。
亓之伟官户部时,奉命督兑江南,经祖籍地,大发感慨,作《过淮赋》曰:“余童扑时,
尝闻诸先大父曰:吾家淮人也。迨阅谱牒,益知其详。及释褐筮仕,祗迥翔于乾侯黎阳
之间,未历淮阴。岁己巳,奉命督兑江南僭漕至淮,例以帮尽返棹,艤舟水际,时凉飙
初蔫,桂萼始抽。有两孝廉饮余于舟。余推篷四顾,见天光树色,川原村落,怃然有先
民之思。窃自计曰:此吾祖故里也,今不可考矣!安知此屋影桑阴非吾家庐室?肩摩踵接
非吾家故旧耶! 不能不今昔顿异,于是有感而赋。赋曰:顾瞻淮水之汤汤兮,仰神禹决
排之利长。仿佛先人之故庐兮,曾不记其为淮之阴,淮之阳。先大父辟咡之诏,仅以片
言传其略兮,已不知其详于何代,卜于何方。余小子继述之志,窃有意于考其谱引兮。
然竟亦恍惚乎,耳孙之下,鼻祖之旁,往神游焉。而未获躬履其地兮,思逐淮水以茫茫。
今鼓枻焉,喜临流而为之。凭吊其上兮,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自有此淮,历千秋于
万岁兮,更几废兴与存亡。余先世之家于淮者,果商周而之秦汉,抑晋魏而之齐梁兮,
当不复记。夫蚌彀与沧桑,今鞅掌于王事之靡盐兮,吾父吾母不遑。将忽不觉中流而击
楫兮,咨嗟感叹,夫枌社与榆乡。意余先之人兮,当亦必有官于其地,宾于其王,或抚
弓冶而重遗训于青缃。余何幸邀先人之余庇兮,既有登于其隽宿于乡,殆不异归昼锦而
式歌?夫肯构以肯堂?挹淮水之清白兮,恍泻家声以流芳。襟三江而如带兮,若以衍世泽
之绵长。沐君恩而思报,本以反始兮,咏湛露而涌首丘。笃箕裘而念祖功与宗德兮,履
春露而怵秋霜。迄今徂后而百世兮,安知不更有如余者起,而嘘淮之上之清光。只今一
日足千秋兮,如何能为重淮之上,可想像余先世之有高贤与大良。余先世之屋宇,弓剑
不可问。吾其问之,淮水之汪洋。吾欲进先世以杯酒,知不须搏土为豆,插草为香兮,
吾其酌淮水以酒浆。余先世有灵兮,愿余家之孙子繁祉骈庥,与淮水其永昌。余尝读苏
公族谱,眉山草木常蓊蔚。后有按余家之里氏,淮水流风自泱泱。”
过去,莱城东西两关的街道上有许多石牌坊。其中有两座是明代皇帝为褒扬亓之伟所赐,
一座叫“世科”坊,一座叫“联捷”坊。文革中被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