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曰，天下岂有仙人？此不过惩文成、五利之妄①，激而为矫枉之言耳。六合
之内②，何所不有！故熊经鸟伸③，汉儒不废其说；龙虎坎离，水火铅汞，配属④精气，
备⑤论于《朱子语录》⑥，诠理尤畅⑦。夫有其理，何必无其人？自黄帝、松、乔以来
⑧，上则跨鹤乘云，下亦长生久视⑨，往往见之史册。莱邑近连海岱，灵秀所钟⑩，非
独安期修炼成真，多著胜迹，而继此得道者亦未尝或绝也。
【注释】
①文成：汉代将军名号。《史记·封禅书》：“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汉武帝）……
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后以“文成”指少翁。五利：汉武帝时方士栾
大的称号。 ②六合： 指天地和东、南、西、北四方。亦泛指天下。③熊经鸟伸：亦作
“熊经鸟申”。古代的一种体育运动，如熊之攀枝，鸟之伸脚，可以养生延寿。郭沫若
《豕蹄·孟夫子出妻》：“那种的工夫，在古时候人是称为熊经鸟申，直译出来是说老
熊吊颈，鸡公司晨，意译出来就是深呼吸。”④龙虎：道家语。指水火、铅汞之属。坎
离：犹言铅汞、水火、阴阳。《易·说卦》：“坎为水……离为火。”又：“坎再索而
得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坎、离本为《周易》的两卦，道教
以“坎男”借指汞，内丹家谓为人体内部的阴精；以“离女”借指铅，内丹家谓为人体
内部的阳气。宋朱熹《〈周易参同契〉考异》：“坎离水火龙虎铅汞之属，只是互换其
名，其实只是精气二者而已。精，水也，坎也，龙也，汞也；气，火也，离也，虎也，
铅也。”配属：指婚配。此处疑指配合。⑤精气：人的精神元气。⑥朱子：即朱熹。南
宋哲学家、教育家。他博极群书，广注典籍，对经学、史学、文学、乐律以至自然科学
有不同程度贡献。 ⑦诠（quán）：详细解释；阐明事理。畅：通达。⑧黄帝：中国古
代神话中的五天帝之一。系中央之神。松乔：神话传说中仙人赤松子和王子乔的并称。
⑨久视：不老；耳目不衰。⑩灵秀：秀美。
安期生画像安期生修炼于县之南山，因名仙人山。有仙人堂，今废。昔秦始皇求见，与
语三日而去。尝卖药海岛。后千岁居于蓬莱山下①。广州有菖蒲涧，是所饵也②。
黄羊山仙人黄姓，不知其名。牧羊山间，后得仙去。（见《山川》）
了寰道人③修真于绿矿洞。
【注释】
①蓬莱山：古代传说东海中神山之一，为神仙所居。《史记·秦始皇本纪》：“齐人徐
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②饵：本指引鱼上钩的食物。
此处指钓鱼。③了寰：义取“了却尘寰事”。尘寰：人世间。本志“封域志·山川”长
春岭玉皇顶亦载为了寰道人修真之处。
元
丘处机画像丘处机号长春子，居县之白龙店。常养白鹤以自娱，故名所居曰白鹤观。又
居棋山之洞真宫，有残碑尚存。以全真为教引度弟子①，悉有道行。元太祖召见，每言
欲一天下，在不嗜杀人。又言为治在敬天勤民，长生在清心寡欲。尝祷雨及退荧惑②，
皆有验。赐号神仙无为演道大宗师。后去之峄山③，年八十卒，有仙化遗迹④。
【注释】
①全真教：亦称“全真道”、“全真派”。金王重阳开创的道教派别。主张道、释、儒
三教合一，以“澄心定意，抱元守一，存神固气”为“真功”，“济贫拔苦，先人后己，
与物无私”为“真行”；功行俱全，故名全真。元朝建立后，其徒丘处机为元太祖尊称
“神仙”，号长春真人，总领道教，遍建道观。此后道教正式形成全真、正一两大教派。
引度：指点度化。②荧惑：即火星。由于火星呈红色，荧荧像火，亮度常有变化，加之
在天空中隐现不定，令人迷惑，故名“荧惑”。《鬼谷子·符言》：“四方上下，左右
前后，荧惑之处安在？”陶弘景注：“荧惑，天之法星，所居，灾眚吉凶尤著。”《文
选·杨雄〈羽猎赋〉》：“荧惑司命，天弧发射。”李善注引张晏曰：“荧惑法使，司
命不祥。”退：使离去。③峄山：又名邹山、邹峄山、邾绎山。在山东邹县东南。④仙
化：谓成仙。
明
食蜣道人天启年间游行道中，掇蜣螂而食①，指乡民邢巨源曰：此人佛口蛇心，不久牛
头夜叉捉之。未一月，在薛家庄看瓜果，被白水牛触死。
吴道姑不知何时人，修炼于凤凰山，尸解去，遗蜕尚存②。
提篮老媪③崇祯十二年己卯④，手提荆篮，其形甚秽，在矿山后庄呻吟。言曰：后生们
勿想好日子过，皇帝今年两岁，在北国降生，三入中原，即登宝位。甲申⑤，大清定鼎，
果如所言。
【注释】
①掇（duō）：拾取。蜣螂：俗称“屎壳螂”。②尸解、遗蜕：见卷二《封域志·山川
·凤凰山》 注解。③媪（ǎo）老妇人。④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为己卯年。⑤甲
申：公元1644年，清朝建立。
按《列仙传》、《洞冥记》所录仙踪侈矣①，岂白日升天是训②？亦资博雅，且得养生
之道焉③。故志其人以示天下之好奇者。
【注释】
①列仙传：书名。晋葛洪《抱朴子》及《隋书·经籍志》等均谓汉刘向撰。宋以后学者
则多疑为出于东汉人伪托。二卷·记赤松子等神仙故事七十则。晋代以后言神仙故事者，
皆依据此书， 成为道教神仙信仰的书籍之一。 历代文人亦多引为典实。洞冥记：全称
《汉武洞冥记》。旧题东汉郭宪撰。四卷。宋晁公武谓其序曰：“汉武明隽特异之主，
东方朔因滑稽浮诞以匡谏，洞心于道教，使冥迹之奥，昭然显著，故曰洞冥。”内容荒
诞，为六朝人托名之作。以文字妍丽，故后代文人词赋多所征引。侈：夸大；过分。②
训：典式；法则。③养生：保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