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心中那片热土
——访岱岳区民间文史资料工作者张纯岭
苏永社
“比珍珠玛瑙还可贵”，“是山东的宝贝，也是国宝。”这是民间文学专家——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神话协会副主席陶阳先生对张纯岭三十余年如一日，矢志不移、笔耕不辍搜集、整理、挖掘、抢救民间近二百万字文史资料的高度评价。如今这些资料现已出版《徂徕山民间故事》、《徂徕山抗日歌谣》、《徂徕山传奇》、《徂徕山歌谣》等专集。《徂徕山风物传说》、《徂徕山红色歌谣》、《徂徕山抗日斗争故事》、《徂徕山曲艺集》、《徂徕山传说》等系列专集将陆续出版。
张纯岭生长在革命老区，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的发祥地。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熟悉他的人介绍说：“生于徂徕山前，长于徂徕山前；吃过大锅饭，办过壁报栏；干过建筑工，种过责任田；登过三尺讲台，当过专职通讯员；回报黄土地，迷恋徂徕山；业余时间爬格子，挖掘文化遗产。”尽管人生多变，但有一点始终没变，那就是他对文史事业的执著追求。他从小就是听着革命故事长大的，他的爷爷在1937年农历腊月27日东良庄抗日自卫战中战死在寨墙上。他的邻居赵清安（又名赵声雨）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当地有名的孤胆英雄。张纯岭从小就对他们非常崇拜，一心想写一部反映徂徕山起义的长篇小说。自1970年高中毕业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写小说的材料，并制定了具体采访写作计划。为了掌握大量的具体资料，他徒步采访过参加徂徕山起义的老战士陈善，采访过孤胆英雄赵清安、赵一川，采访过茅茨春节战斗的参与者武加法、李昌江，采访过薛庄残案的直接受害人、革命硬骨头薛壮文等人，还实地考察过起义军活动的地点和场所——山阳北大庙、大寺、三凌崮、光华寺等地方。由于当时他的阅历浅，文化程度、写作水平所限，长篇小说终未写成。
搜集抗日歌谣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是在一次搜集抗日斗争故事的时候，一位老大爷突然给他唱起了一首《小五更》：“一么一更哩，月儿刚出山，奴在房中心里打算盘，真真是好为难。有心去抗战，爹妈又阻拦，万古的女儿羞死男子汉，妇女真可怜。二么二更哩，月儿在正东，千万个姐妹妹都在军营中，个个是女英雄。不怕飞机炸，不怕大炮轰，为国为民总得有牺牲，虽死也光荣……。”
张纯岭一听，太好了，这可是一首抗日的好歌。他就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刨根问底，问人家还会唱多少这样的歌？徂徕山一带有多少这样的歌曲？老人家告诉他说：“徂徕山一带有一种说法，叫打一仗编首歌，这样的歌多着呢。”从此以后，张纯岭又翻山越岭，千方百计搜集抗日歌曲。那是1979年的冬天，他打听着徂徕山里刘荣石村的张学芳大娘会唱好多的民歌。正巧，天下了雪，生产队没活，这正是他采访的好机会，便包上几个煎饼上了徂徕山。刚出门的时候天下着小雪，走到山里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山又陡，路又滑。一阵山风吹来，连人带包都滚了山沟。衣服挂烂了，脚上也刮破了皮。从早上的六点钟一直走到下午的三点钟才到了张大娘的家。张大娘一见张纯岭这个辛苦样，即心疼，又受感动。张纯岭说明来意，张大娘说：“上级党没忘了咱们老区的人，还叫你来抄这些旧歌哩，凡是我会的都唱给你。”说罢，放下手中的活就唱了起来。一向不喜欢唱歌的侯大爷也唱了一首《汶河滩战斗》。天已经黑啦，张大娘说：“俺娘家俺哥也会唱很多的歌,明天你陪我走趟娘家，咱叫他唱给你听。”张纯岭真是求之不得。晚上他同侯大爷睡一张床。张大娘坐在炕头上，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给张纯岭缝衣服，正缝着，她说：“我又想起了一个歌，叫《缝棉衣》，太阳落，天地暗，赶快缝完这一件，缝完裤子再缝袄，缝好衣服好给亲人穿……。”张纯岭一听忙起身披上衣服记下来。
第二天早饭后，张大娘拄着根棍子同张纯岭一齐翻越太平顶来到山后徂徕镇的空空山村。在这里住了一夜。这一次在外呆了七八天，收获最大，总共搜集到了二十多首歌。
1980年的端午节，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陶阳先生来泰山徂徕山采风。当时县委宣传部胡部长得知张纯岭搜集歌谣，就推荐给了他。张纯岭带着厚厚的一摞抗日歌谣来到了陶阳先生下塌的大寺林场，见到了陶老。陶老接到这些稿件高兴地说：“太好啦，我们从北京出来个把月啦，才搜集到十来首歌谣。你这一次就是一百多首。”他还告诉张纯岭，不要局限于抗日歌谣，民间故事、民间谚语、传统歌谣等等都是好东西，都要搜集，搜集的路子要拓宽。从此后，张纯岭又一次重返采访路，再一次搜集民间故事、民间歌谣等。他就象一个拾破烂的，又象一个拓荒者，只要他看着有用，先拾回家去再说。他采访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说书唱戏的，有街头卖艺的，就连卖老鼠药的他也采访过。
到了1990年，张纯岭用尽他的全部积蓄，又向亲朋好友借了一大笔钱，终于出版了他的处女作——《徂徕山民间故事》，以后又相继出版了《徂徕山抗日歌谣》、《徂徕山传奇》、《徂徕山歌谣》。2005年，正逢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山东电视台、齐鲁电视台、泰安电视台都报道了张纯岭的事迹。这时候，亲朋好友的热线电话打到张纯岭的家，表示祝贺，问他有何感想？张纯岭说：“是说实话还是说瞎话？”“说实话。”张纯岭说：“说实话，我真想大哭一场。亲娘黄天地大哭一场，把我这几年的苦恼全部哭出来。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只有自知。这几年我的心血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上级的认可，群众的理解。”
就是这样，张纯岭就像一头拓荒牛，辛勤劳作；又像一名拾荒者，笔耕不辍。正像他自己说的：“徂徕山前这方热土非常肥沃。我，作为一名党员，一名基层文化工作者，一定守护好这片土壤。让先进文化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昨天已经过去，我不后悔昨天；明天还没到来，我不期待明天；今天就在眼前，我奋斗就在今天。”张纯岭就是这样用行动把握今天，用心血实现自己的诺言。
（作者单位：岱岳区党史史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