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记忆
——记王堃烈士
韩庆伟
在泰安市泰山区档案馆里有一宗珍贵的革命历史档案，这就是在20世纪80年代收藏的泰安县县政府在1941年左右的部分珍贵文件。其中有一份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旅在1941年7月7日刻印的革命烈士纪念册。这本已泛黄并残缺不全的烈士纪念册，记载了自1938年1月1日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以来，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旅在抗战的3年多时间里牺牲的部分烈士名单以及部分烈士的英雄事迹，王堃烈士的名字也在其中。
王堃，又名王坤，山东泰安人，原籍安徽省蒙县（因为其爱人张鸣岐为山东泰安县人，故落户泰安），出身贫苦农民家庭。年轻时在铁路干警察，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依然把自己的家属送到偏远的山区，抱着一腔爱国热情，参军报国。先投奔冯玉祥部当兵，以后又到韩复榘部。抗日战争初期，由于不满韩复榘的对日不抵抗政策，1938年1月，毅然离开韩部参加了八路军。在八路军中，他积极工作，作战英勇，同年8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四支队先后担任了司令部作战科参谋、副科长，1939年5月晋升为作战科科长。1939年6月21日在泗水县境内的小山战斗中光荣牺牲。
小山是泗水县境内的一座秃山，巍峨高峻，雄踞山口，这里地处邹（县）、滕（县）、泗（水）、曲（阜）四县交界处，方圆数十里，崇山峻岭，山高路险，素有“三多”之说，即土匪多、山寨多、枪多。大小山寨有48座，而且寨寨有枪，多则近百支，都操纵在土豪、土匪手中，闹得当地十分混乱，民不聊生，老百姓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1939年5月初，我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接到山东纵队的电令，命四支队抽调四个主力连队（一连代号“泰安”，二连代号“曲阜”，三连代号“宁阳”，四连代号“泗水”），组成以赵杰同志任司令员、汪洋同志任政委的约1000人的南下挺进支队，奔赴邹东山区，开辟鲁南抗日根据地。5月底，南下挺进支队从莱芜县八区大王庄出发，经范镇——南上庄——徂徕山——东良庄——磁窑——宁阳县境——泗水县柘沟——中册——立山——小山——黄山寨——田黄——张庄等地，6月初，南下挺进支队开进了邹东山区，并以张庄为中心向四周发展。
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后，迅速开展工作，在政治上积极宣传抗日，扩大我军影响，在军事上主动出击，狠狠打击敌人。老百姓听说来了自己的军队，来了大救星，那高兴劲甭提了，纷纷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花生、大枣、苹果等来慰劳八路军战士，到处充满了喜庆气氛。经过十几天的工作，我军就在邹东山区扎下了根。
这可吓坏了兖州城内的日军旅团长渡边雄一郎：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冒出了八路主力，那还了得。
有一天，我军得到情报：渡边雄一郎在向泗水、曲阜、邹县等日伪据点增兵，妄图一举消灭我南下支队。我们判断，敌人很快就要向我军进攻了。
敌情严重！面对占优势的敌人，我军召开了紧急作战会议，会议决定：既要保存实力，又要给日军以有力打击；大部队主动后撤，避免和敌主力作战，然后寻找战机歼灭敌人。
果然，在6月21日（旧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拂晓，日军出动1000余人，分四路向我南下挺进支队驻地的东卸甲河——小山一带发起了围攻。
掩护主力撤退的重任落在了作战科长王堃身上，他和营副教导员王志耕奉命带领二连占领小山牵制敌人。王堃深知这次战斗的重要性，他庄严地对战友们说：“我们人在阵地在，誓死保卫阵地”。司令员赵杰、政委汪洋指示他们：在利用有利地形给敌以杀伤后，迅速北撤，向主力靠拢，而后集中兵力打敌一路。
上午9时许，从东卸甲河方向传来了枪声。日伪联队在渡边雄一郎的指挥下由东向西推进，当经过小山时，王堃和战士们看到日军打着膏药旗耀武扬威的样子，感到怒火中烧，便利用大石满山这一有利地形，向敌寇发起了攻击。日寇遭到侧击后，随即调整队形，在轻重机枪掩护下，向小山发起了冲锋。赵杰司令员率挺进支队主力在外围也向敌发起进攻，但因敌众我寡，未能奏效。王堃带领二连指战员浴血奋战，英勇杀敌，战至中午打退了敌人20多次进攻。下午1时，敌人又从邹县调来一队骑兵参战，并重新组织了进攻。此时，三连从黑山方向赶来增援，激战中迅猛冲上山顶，与二连汇合。支队战士们高呼“誓与小山共存亡”、“中华民族万岁”的口号，与敌展开了更激烈的拼杀。但因敌强我弱，敌人强占了小山东山头，王堃与战士们撤至小山西山头。
下午4时，丧心病狂的渡边雄一郎恼羞成怒，他集中了所有的炮火，向小山猛烈轰击。炮弹带着“嗖嗖”的呼啸声，如同暴雨一般密集地倾泻在山顶上，成吨的炮弹在战友们身旁爆炸，接着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蜂拥而至。鬼子们上来了，王堃等勇士，象天神一样，子弹打光了，就拔出大刀屹立在小山之巅，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照得敌人睁不开眼。勇士们高呼着口号冲向敌群，与鬼子们展开了肉搏战。光秃的山顶，无遮无障，许多战士倒在血泊里，王堃同志，这位年轻的作战科长、优秀的指挥员在与敌拼杀中，也光荣的牺牲了，但活着的还在继续战斗着……
凶残的日军一心想把小山顶上的二连全部消灭，为保存力量，二连指导员刘庆祥带领战士们与前来接应的一、四连里应外合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撤至鲁中根据地。
这次战斗，打得十分激烈，从拂晓一直打到黄昏。敌人调兵遣将，连续向小山发起20多次进攻。山坡上、沟壑里，躺满了敌人的尸体。
小山战斗，挺进支队有王堃等83名指战员壮烈牺牲，毙伤日伪军200余人。战斗结束后，鬼子撤走了，因当时时间紧迫，部队未来得及掩埋在小山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们的遗体，是当地的群众纷纷跑上小山，把烈士的遗体掩埋起来，并自动举行了悼念活动。此后，又在小山之巅，建起一座纪念碑，铭刻着烈士的英名和他们的英雄事迹。每年的端午节，当地群众都自发来到小山，举行深切的悼念活动，缅怀他们的英雄业绩。
王堃同志牺牲时年仅32岁。他生前经常讲：我是旧军人，能吸收我加入中国共产党，是对我的最大信任，我要跟共产党干一辈子革命。王堃同志的组织观念很强，他把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情况经常按时向党小组长汇报和接受教育，无论是小组会或行政会总是检查自己，作自我批评，给同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堃同志服从组织决定，不管分配他什么工作、任务，从来不讲价钱，总是圆满地完成任务，经常受到八路军四支队司令部参谋处的表扬。1939年3月，他爱人张鸣岐赶到邓家庄准备到部队看望王堃同志，但因路远不便，部队决定给王堃一个月假回去看望爱人，他为了工作，回家不到10天就赶回了部队。有一次王堃同志感冒发烧，领导叫他休息几天，可他仍然带病坚持工作。他工作积极，对同志非常关心。1938年9月，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第二团第一营副营长于得水，要挟副团长程鹏擅自带领一营回到徂徕山一带活动。月底，省委电令赵杰司令员带几个精明强干的干部迅速去解决该营归建。接电后赵杰司令员挑选了王堃等四名干部立即行动，他们行程几天几夜，通过敌伪据点和敌人的封锁线，来到该营处决了阴谋叛变的于得水，又通过做思想工作，稳住了这支部队。在行动中，王堃同志同志总是走在前面，不论是通过敌伪据点还是通过敌人封锁线，他都沉着冷静，主动地应付各种情况。行动途中，大家都非常疲劳，每到宿营地，王堃同志总是忙着打扫房子，主动去烧开水、煮饭给大家吃，自己却很少休息。他在参加八路军的一年中，忠实执行党的政策和决定，努力学习政治军事。他作战勇敢，指挥灵活，吃苦耐劳，参加大小战斗十余次，都表现很好。他光明磊落，坚持原则，顾全大局，团结同志，关心群众，是我党的优秀党员和指挥员。
小山战斗中王堃同志牺牲了，83位战友牺牲了，但他们的精神是不朽的！这充分说明了中华民族不可欺，不可辱！共产党、八路军是民族的脊梁，抗日救国的主力。它唤醒了人民，教育了人民。83位战友牺牲了，但他们作战勇敢、英勇献身的革命精神，人民会永远铭记，他们永远活在人民心中。（本文根据《中共泗水地方史（第一卷）》、《赵杰将军文集》、泰安有关党史资料以及有关档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