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画生产、销售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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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画生产的作坊称作画店。画店店名,最初用家族堂号,后因分居等原因,渐
渐自立店号。杨家埠最早的画店是明代大户“同顺堂”,以家族堂号为店名。分居
后,长支继承画店,仍用“同顺堂”店名,次支另立“太和”画店,三支又立“德
盛”画店。此外,明代杨家埠尚有吉兴、恒顺、永盛等画店。清乾隆年间有万顺、
复顺、恒足、复兴、公兴、长兴、公义、公泰、公茂、永和、广盛太、广盛和、广
太永、天和永、和兴德、和聚德、同兴德、协盛等。画店在刻版时都将本店字号缀
于画面的一角。
  木版年画的制作有绘稿、刻版、印刷、手绘加工等几道工序,艺人概括为朽稿
画样、雕刻木版、手工印刷、烘货点胭。
  朽稿画样,是用“朽笔”(柳枝木炭条、香灰等)勾画样稿,再画一个画样(正
稿),最后描出底样(雕刻蓝本)。
  雕刻木版,雕版材料用棠梨木、梨木。雕刀有立刀(提刀)、栽刀、挖刀、剔刀。
其他工具还有台子(条桌)、扑钻、呱子、毛刷、界尺、锯等。雕版顺序是先刻线版,
再刻色版。
  手工印刷,工具与设备有印画案子、把子(棕制圆形刷子)、趟子(棕制平板擦)、
至拈子、色盘、色盆、砂锅、裁刀、晾画架。颜料,黑色有竹叶黑、烟子、墨汁,
红色有南花红、苏木红、丹红、洋红、碱性大红、雪青,绿色有铜绿、靛蓝、槐郎
当绿、湖蓝、西力蓝,黄色有栀子黄、槐黄、洋黄、碱性嫩黄、藤黄、柠檬黄、金
黄,紫色有洋蓝、龙胆紫、品紫,还有一种用紫色向日葵籽皮制成的紫色。印画的
工序是颜色调配-夹纸-兑版-印画。
  烘货点胭,这是指年画印完之后再经手工描绘润色的工艺。其工序是上挣子-
做头子(又分烘脸、打相子、粉脸、描眉开眼、圈脸、染头发画胡子等步骤)-画衣
服与背景(包括钩道子、涂颜色、咸菜磕花、钩线提线等)-下墙-窜刀(用大刀割齐
四边)-上天地杆。
  在年画生产中,艺人们积累经验,编为口诀,代代相传,俗称“画诀”。例如
关于颜色搭配的口诀是:“紫是骨头绿是筋,配上红黄画真新。红主新,黄主淡,
绿色大了不好看。紫多发恶黄多傻,用色干净画新鲜。红间黄,喜煞娘,红重紫,
臭其屎。”关于人物造型的口诀有:“年画要待好,头大身子小”,“眉眼清楚,
头脸俊俏,身架四称,颜色花哨,不要一个眼,七分八分才凑巧”,“男子汉四方
脸,姑娘媳妇瓜子脸,儿童娃娃大圆脸,戏曲人物化妆脸”,“青年壮年蚂蚱眼,
儿童娃娃杏核眼,姑娘媳妇眼含情,老人要画丹凤眼。”
  杨家埠年画多为自产自销,画店主人的住宅建筑格局都按经营需要设计建造,
今存明代“吉兴”画店主人杨大增故居,大门两旁有“望屋”作卖画之用,正房为
作坊,里面架设吊铺,供画商住宿,南屋为全家人的居室。建于清代乾隆五十二年
(1787年)的“永盛”画店,大门楼砖雕、石雕十分精美,门外设石雕拴马桩,显示
主人身份,也带有宣传画店气派的目的,这家画店使自己的作坊连成一片,形成了
著名的“永盛胡同”。同样修建于清乾隆年间的“恒顺”画店大门,筑土为台,平
地修起15层台级,使大门比左邻右舍高出一米多,因此被称为“高大门”,大门两
边修“望屋”,使画店的经营场面分外壮观。
  清代光绪年间,杨家埠画店百家,年画千种,画版上万,成了全国的“三大画
市”之一。每年秋冬两季,各路画商云集,大街两旁画店林立,店内张挂画样,画
店外彩灯高悬,入夜灯火辉煌,通宵达旦,任凭画商小贩挑选。外地年画作坊也在
杨家埠租赁房屋,设立铺面,销售自己的产品。
  在竞争中,杨家埠曾成立“画行”,管理本村年画生产,独占杨家埠年画在本
村的市场。
  一些较大的画店为了发展自己,纷纷到外地开设“画庄”。在山东,杨家埠的
画庄遍布各州各县。在省外有关东庄、宿州庄、徐州庄、武汉庄、河南庄、山西庄
等。开庄主要是销售年画,有些销量大的画庄,主人还把绘稿艺人、刻版木匠派去
就地绘刻画版,雇佣工人印制销售年画。
  杨家埠年画销售有独特的唱卖习俗,无论在本村“坐庄”卖画,到外地“开庄”
卖画,或是四出设摊卖画,都常采取唱卖的形式。在自家“望屋”里“坐庄”卖画,
画商进门,主人唱:“一进门来苏东坡,坐下韩信问肖何。不是本号不赊帐,如今
要帐太罗嗦。赊帐如同三结义,要帐如同请诸葛。”于诙谐中说明了不赊帐的宗旨。
画商放下钱,住进画店,主人唱《赵八缸》:“山东有个倪戈庄,出了个财主赵八
缸,家中存银八缸整。八宝学生下了乡,走遍天下访财主,没有强其八客商。八缸
银子还家转,雇脚到了大门旁。老太太开门迎面笑,让进宝客家里藏。客即来办八
宝画,富贵荣华万古扬。有人买去这样画,八缸银子到了炕头上。”向客商展示画
样,每拿一张画唱一段,名叫“扛板子”,只唱一条,叫“扛条子”。有些唱卖的
唱词刻在年画上,如《人财两旺》上刻:“大财主,真是上,家里人财共两旺。少
的扛元宝,老者运气壮。这画买了去,拿着贴在炕。富贵年年有,一总不用创。”
还有些年画艺人,亲自唱卖自己创作的年画。如艺人刘明杰(1857-1911)唱卖《打
鬼子》年画:“打洋鼓,吹洋号,董福祥,性子傲。领人马,扛枪炮,头里走的义
和团,后面紧跟红灯照。打得好,打得妙!打败了鬼子争功劳,亮红顶子头上戴,
天下的大人数你好!”唱卖《火轮船》年画:“火轮船,冒青烟,一头一根大桅杆。
丁大人(丁汝昌),当中坐,两个应官在两边。”唱罢复又道白:“真的一样,活的
一般。”唱卖影响及于儿童,杨家埠的孩子们中间形成了年节前后争相说唱年画的
风气,比赛谁说得快,谁说得多,以胜为荣。《过新年》、《沈万三打鱼》、《男
十忙》、《民子山》、《包公上任》、《二月二》、《一家忠厚世世传》、《大春
牛》、《摇钱树》、《三大家》等年画的唱卖词,几乎人人皆能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