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华工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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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华工的境遇,苦于奴隶。奴隶作为主人的私有财产,就像牲畜一样,还有
一定的体恤。而契约华工则不同,在契约期内死了,雇主也不破财。所以,雇主就
不关心他的死活,想方设法榨取其血汗。
  在运输途中死亡的华工数字,骇人听闻。据特兰士瓦公布的数字,1904年6月
30日,伊克巴号船上载有华工2025名,抵达南非德班港时只剩1970名。第一次世界
大战时法国招募的华工,在运往法国途中,仅有案可稽者,就有3000余人死亡。荷
德斯号轮船途经地中海,被德国潜艇击沉,使543名华工遇难。日本侵略者抓走
98536名中国人,在运往日本国途中死于船上有964人,有248人在到达工作地点前
死去。
  在劳动场地上,华工死亡的数字更是惊人。华工做工的时间最少12小时-14小
时,多则达18小时-20小时。一天到晚,疲惫不堪。生产现场又无安全设备,矿井
工人常因塌方、爆炸、机器砸落、坠身井底等事故而丧生。患病者只要能爬起来,
就得劳动,病情严重的则另囚一室,任其呻吟,不予闻问。而且因不能劳动,而扣
工资。华工常因工伤、病魔、场主鞭打致死。在秘鲁钦察岛上挖鸟粪的4000名华工
全部惨死在契约期内。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2000名华工为英国军队挖战壕,因来
不及撤退,被德军全部杀害。在加莱近郊工作的华工,被德国飞机炸死3000名。在
俄国的华工,因受德军袭击而丧生的达7000名。日本花冈矿的1000名华工,半年内
竟有200人被虐待、毒打致死。到日本投降时,因各种原因死亡达418名。
  华工在待发所、运输途中、劳动场所,都如入牢笼,完全失去自由。英国招募
的南非华工,英、法两国招募的欧战华工,在待发所和工作场地的住所,都筑有高
大的围墙,设专人看管。购买日用品使用的是业主发给的“铁片”代币,只可在矿
区使用。欧战华工还要受军事当局管制,被编成班、排、连、营、团或队等建制,
受严厉的军事律令约束。在华工驻地,有协约国的士兵把守,不准华工自由出入,
各营间设有铁丝网,互相隔绝,连英国人用的厕所都不准华工进入。华工给国内亲
人写的信,也必须交军官检查签押,然后才准付邮。在各个华工聚居地,还普遍设
有“拘留所”,用于惩罚“犯罪”的华工。
  设立私刑、体罚华工是普遍现象。南非制订的《华工管理章程》明文规定,矿
主可以体罚华工。鞭打、吊打、拘留、扣发工资、扭送监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各个矿场还修筑了专门监狱,随时可将华工投入。据统计,仅1905-1906年,即有
13532名华工被罚“罪”。其人数超过南非华工总数的五分之一。在日本的华工,
法西斯分子可以随心所欲处置他们。常把华工集合起来,当着全体华工的面,活活
地把人打死,用以威吓其他华工。
  面对着当局和业主的残酷剥削和奴役迫害,广大华工忍无可忍,他们进行抗议,
罢工,毁坏机器,破坏矿井,袭击场部,擒杀业主,伏击军警,组织暴动,狠狠地打
击报复业主和当局的迫害。英国招募的欧战华工,从1916年11月-1918年7月,就发
生25起罢工及骚动事件。南非北兰德金矿,1905年4月爆发了有2000名华工参加的
大罢工;同年9月,吉尔敦休斯矿场1500名华工举行暴动。日本花冈矿,1945年6月
30日,1000名华工在统一组织领导下举行暴动,4个看守被打死3个,夺得武器。在
暴动中,山东人刘锡才、宫耀光起了骨干作用。但是,由于刘锡才在破坏电话时,
惊跑了一个看守。当局得知后调动了大批军警。暴动者主动撤退,进入深山密林。
日本军警搜山围捕,许多人被打死,有11个被抓回惨遭折磨,死的死,残的残。山
东高密县的刘连仁机智地躲过日本军警的搜捕,隐居山林13年,过着非人的生活,
幸存下来。直到1958年被山东侨胞发现,同日本政府交涉后始获得自由,被护送回
国。宫耀光被折磨后幸存下来,改名宫英俊,与日本女子结婚,任近畿调理士介绍
所所长。
  俄国青岛淘金工人的武装暴动更有特殊的意义。青岛,位于海参崴东南百余里
的日本海面上,距南乌苏里大陆仅10余里。按照中俄《北京条约》第一条规定,该
岛归俄国后,中国工人可继续在岛上采金。但沙俄当局对该地金矿分外眼红,根本
就没有把《条约》放在眼里。1867年冬,悍然出兵强行驱逐中国淘金工人,抢走金
砂。面对俄兵的突然袭击,淘金工人被迫隐蔽、转移。俄国士兵走后,他们积极筹
措武器,决定痛击侵略者。不久,数百名淘金工人携带“刀剑”、“火绳锍”百挺
复来采金,要与来犯者决一死战。他们打击敌人后,被迫乘夜突围,转移到苏城一
带。继而向俄军哨所和村屯发动猛烈攻击,将双城子和黄岛、石庙子、蛤蟆塘一带
哨卡焚毁,杀死守兵,抗俄烽火燃遍南乌苏里大陆。但终因沙俄政府联合清廷共同
围剿而失败。
  1868年,当美国经济发展需要劳动力的时候,美国政府就与中国清政府签约,
要求中国向美国输出华工。但当第一条横贯美国大陆铁路完工后不久的1873年,美
国发生经济危机,经济萧条持续5年,饥民露宿街头,有的全家饿死,大批东部失
业者涌入西部,使那里的局势也急剧恶化,资本家力图把白人工人群众的仇恨转移
到有色人种移民身上。于是,被资本家作为廉价劳动力驱使,无权加入美国国籍,
又无工会组织保护的华工,就成了替罪羊。报刊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以丹尼斯
·卡尼为代表的工人贵族到处演讲,把资本家残酷剥削、压低华工的工资,反诬成
华工以出卖廉价劳动同白种人竞争。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诽谤华工,极力煽动民族沙
文主义情绪。许多地方华工被驱逐,房屋被焚毁,有些人惨遭杀害。美国政府极力
包庇纵容那些反华暴徒,广大华工处在极度恐怖之中。
  1882年,美国通过了禁止中国移民入境的法案。此后,美国华工的处境愈来愈
困难。许多人被遣送离开美国;一些散居到东部一些对华工敌意轻的城市和乡镇;
还有许多人则逃到旧金山等大城市华工聚居的唐人街避难。他们的家属又被禁止进
入美国,长期与亲人隔绝。这种情况延续了数十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才开
始发生变化。
  1882年的“排华法案”只是开始,以后又经过很多次的增修。例如:1884年法
案指出:必须“向海关获得1年内重入美国之证件”。
  同年,另一排华法案“斯格特法”严格规定,华工出境后,不管有无回美证,
根本就不准回美。还规定,就是一般华人(非华工),回美时必须从出境口岸回来。
  1892年“季李法案”规定,延长1882年法案10年;剥夺华工“人身保护法”;
在美华工1年内必须登记,否则驱逐出境。
  1893年补充法案规定,华工登记期限延长6个月,禁止保释驱逐出境之华工。
  1898年美国把西班牙打败,吞并夏威夷,占领菲律宾等地,同年美国国会便通
过一法案:华工此后不得自由进出夏威夷。两年之后另一法案又进一步规定:夏威
夷华工必须于1年内向政府登记以获得居留证。从此以后,华工几世纪以来自由移
民菲律宾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1902年法案,再度延长过去所有排华法案10年。两年之后又一法案规定:排华
法案无限期延长;并且禁止华工从夏威夷、菲律宾等美属岛屿到美洲大陆。
  此后,沙俄、英国、法国、德国、荷兰、西班牙等都同美国一样,在经济危机
时,排挤、打击和迫害华工、华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