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破坏山东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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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到11月初,湖北、湖南、山西、云南等省相
继起义,宣告脱离清廷独立。同盟会为促成山东独立,积极进行准备。时在日本的
山东同盟会主盟人徐镜心联络立宪派人士丁世峄、侯延爽、曲卓新等赶回济南,同
盟会山东另一主盟人丁惟汾作为“军国民会”代表,返济设立山东分会,留日及各
地同盟会会员也纷纷向济南集中。为了聚集力量,扩大影响,同盟会以设在济南的
法政学堂、师范学堂、农林学堂、高等学堂为基地,在学界、工商界、立宪派、旧
官吏和新军官兵中开展活动,联合各派,准备举事。
武昌起义后,山东巡抚孙宝琦施展两面派策略,一面宣称“大局危在旦夕,主
剿断不济事”,在立宪派颇有影响的形势下宣传“剿”不及“抚”,主张“怀柔”;
另一方面,他又暗中组织反革命武装力量,准备伺机镇压革命。
在浓重的怀柔、绥靖、改良气氛中,山东时局需要一位足以维系、调整、平衡
新旧各派力量的人物。1911年10月13日,济南各派以山东省绅商各界和教育会的名
义,给尚任京官的夏继泉发出两封电报,敦促他火速来济共商大计。11月2日, 夏
继泉赶到济南,下车伊始,便穿梭往来于各派之间,成为立宪派的主要领导人物。
11月5日,在济各界人士在咨议局联合召开座谈会, 同盟会在会上提出了由徐镜心
等人事先拟定的《山东独立大纲》,要求立即组织临时政府,实现山东独立。会后,
根据各界提出的意见,夏继泉、丁世峄将其改定为《劝告政府八条》。《八条》阉
割了革命派提出的推翻清政府的基本精神,而代之以温和的妥协性的要求,即在承
认清廷为中央政府的前提下要求一点自治权,作一点标榜民主的改革。立宪派的基
本口号是“保卫地方”,“罢战息兵,以免生灵涂炭”。这对《山东独立大纲》来
说是一个倒退。后几经交涉,巡抚孙宝琦答应向清廷代奏8项要求。
此时的山东咨议局,由于勾结官府、破坏山东独立,已成为革命发展的最大障
碍。11月7日,各界代表在咨议局集会,宣布推翻咨议局, 成立山东全省各界联合
会。11月13日,各界在联合会会场召开大会,正式宣布山东独立,推举孙宝琦为山
东大都督、贾宾卿为副都督。11月16日,山东全省各界联合会改为议会,议长为夏
继泉,副议长为范之杰、彭占元。
1911年11月16日,袁世凯内阁组成,地近京畿的山东独立政权自然成了袁世凯
破坏革命首当其冲的目标。首先,袁世凯派出其亲信山东候补直隶州张广建、候补
知县吴炳湘到济南观察动向,监视各派活动,运用各种手段瓦解革命队伍。袁世凯
要孙宝琦“破格用人”,放手使用并超升张、吴二人。其次,袁世凯加强了对孙宝
琦的控制,示意他在时机成熟时相机取消独立。同时,袁世凯还直接策动济南的亲
袁势力,伺机以武力取消山东独立。
孙宝琦窃居大都督之职后,企图集全省军政财权于一身。独立后第二天,就撤
换了拥护独立的各司、道官吏,各署均改派心腹接任。11月16日,委任孙庆塘为提
学使、龚积炳为提法使、余则达为济东泰武临道、何承焘为劝业道、周安康为济南
知府,并暗中向抚署内运送军火,布置军队。副都督贾宾卿对孙宝琦独揽大权深为
不满,孙宝琦便借口贾既为副都督,不便再兼陆军第五镇统制,迫使其辞职,夺其
兵权。各部要求解饷,孙一律托言无款,“概不支发”,致使各部士兵纷生变心。
他把五镇中支持独立的两营调往北京,凡曾支持独立的军官如黄治坤等皆“暗调外
出南下”。表面上,孙宝琦三令五申维持社会秩序,暗中却在进行破坏。
独立后的山东全省各界联合会内部也不团结。夏继泉、丁世峄与原咨议局秘书
长张汉章一贯不合。张汉章乘夏不在之机,策划选举议员范之杰、彭占元任副会长,
引起夏继泉等人的不满。此后,丁世峄又攻讦张汉章盗用关防,私发护照,转运军
火,双方纠缠不休。继任联合会副会长庄陔兰因看不惯这种勾心斗角而愤然离去。
无原则的权力之争削弱了联合会的力量,最终被孙宝琦所利用。经过袁世凯、孙宝
琦及张广建、吴炳湘等人一番策划后,乃由陆军第五镇率先发难,提出取消山东独
立。
11月23日,以五镇代理统制吴鼎元为首,标统张树元、管带方玉普、教练官孙
家林等五镇上层军官联名具禀孙宝琦,并致函联合会,要求立即取消独立。联合会
负责人对这一突然事变不知所措。当夜,顽固派军官召集紧急会议,策划逮捕联合
会议员、同盟会负责人、学界领袖及贾宾卿等人,实施复辟。消息透露,贾宾卿等
人连夜出逃。11月24日,由顽固派军官一手导演的“山东全体维持会”在山西会馆
召开大会。参加会议的有孙宝琦、原咨议局的一批政客、济南商会会长汪懋琨等封
建官僚和上层绅士。陆军五镇在会场外架起大炮示威,两门炮对准临时政府( 巡抚
衙门),两门炮对准联合会。会议完全由五镇军官操纵,五镇代理统制吴鼎元、 巡
防营统领聂宪藩、辎重营管带张怀斌轮流主持会议。在五镇炮口下,会议当场“议
决”:取消独立名号,取消独立临时政府,取消联合会,取消一切不合清朝行政法
规的文书,取消临时政府印信。会议还宣布,“山东全体维持会”,“以军事为枢
纽,即以军界为总机关”,“本会无定时,亦无定所,发表决议后即闭会。抚台无
命令,会员不得私自会议”。孙宝琦当场表示同意取消独立。至此,为时仅10天的
山东独立宣告失败,整个省城济南顿时笼罩在反革命复辟的恐怖之中。
在此形势下,联合会和革命派领导人连夜召开秘密会议,讨论应变方略。会上,
革命派和改良派发生分歧。革命派主张立即赴南方参加民国中央军政府,并当即推
选谢鸿焘、雷光宇作为山东代表兼程南下,其中部分人甚至主张组织武装,联络曹、
兖及胶东各地的绿林武装暴动;立宪派则主张到北京进谒袁世凯,陈说山东形势,
设法疏通调解,恳求谅解。双方最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至此,在山东独立过程中
形成的革命派与立宪派的联合战线已无法继续维持,遂宣告解体。
在袁世凯一手控制下,山东各署官职大多换上了袁系人物。孙宝琦于11月26~
28日3次电达清廷,奏报山东取消独立,已将印信移交原布政使胡廷干暂护, 并恳
请罢黜治罪。孙宝琦“因病”免职后,胡建枢、张广建先后接任山东巡抚,他们伙
同吴炳湘、聂宪藩等人,采取了一系列反动措施镇压革命派,遭到士绅、学界、资
产阶级以及部分官僚的强烈反对。为了平息舆论,稳定局势,为首肇事的聂宪藩被
迫辞职。
山东取消独立后,部分革命党人从济南南下,与南方政权取得联系,准备恢复
山东独立政府。南下到达上海的同盟会会员,敦促沪督陈其美派刘基炎率沪军3000
人占领烟台。1911年12月20日,烟台再次宣布独立。1912年2月5日,南京临时政府
委任胡瑛为山东都督,率部前往烟台,设立山东军政府,形成与济南当局对峙的局
面。在烟台独立的影响下,同盟会在胶东各地相继起义。张广建派出大批军队镇压
革命,双方展开激战。
1912年2月12日,宣统皇帝溥仪退位。13日,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取消帝制,
宣布共和。2月15日,山东同盟会会员张锡芬及在济南的南方党人袭复、 柳成烈、
王次华等人径入巡抚衙门与张广建交涉,勒令其立即交出巡抚印信,退出抚署,释
放关押的革命党人,并另行选举都督。张广建当天急电袁世凯请示对策,并释放《
齐鲁公报》记者蔡春潭,作出缓和姿态。袁世凯于16日复电,令其“严拿监禁”,
张广建随即将鼓动选举的石金声等人逮捕。2月19日,烟台军政府派杜潜、 刘艺舟
等7人为谈判代表,准备赴济南交涉。张广建害怕扩大独立方面的影响, 牵动济南
政局,尤其担心双方谈判将削弱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因此极力阻挠谈判。2月24日,
胡瑛作出让步,允许撤回代表。为了继续和谈,烟台军政府又派张承治等3 人到济
南。这时,同盟会会员陈干组织北伐军第39混成旅驻徐州,曲同丰率200 人进驻韩
庄,由曲同丰亲自带部下10余人赴济。此举引起山东当局的恐慌,他们电告袁世凯,
说张承治等人到济南的目的是联络陆军五镇,准备举行暴动,曲同丰一行北上是为
了组织山东军政府。在袁世凯授意下,张广建拘留了张承治等3人, 恫吓要拿办曲
同丰,迫使其南返。后经烟台当局抗议,遂送张承治去北京,将丁惟汾、侯延爽遣
返烟台。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11日, 孙中山公布中华民国《临时
约法》。为了稳定局势,欺骗革命派,袁世凯于3月15日下令改总督、巡抚为都督;
18日,通电各省制定省议会选举办法。3月19日,胡瑛声明辞去山东都督一职, 张
广建也在袁世凯授意下随后辞职。这样,山东就结束了济南、烟台两个政府对峙的
局面。山东地方政权从此进入北洋军阀统治时期。